那株射干,如今已经长成一盆小森林,今年会开很多花吧。
“射干”,是鸢尾科的花儿,读音是“yègān”,真是奇怪的名字,完全和她的气质不符。给她取这名的人,也太过任性了些。
去年年前,在一个被我荒掉的花盆里,忽儿悄悄地冒出扁扁的两片苗,我不曾种过,猜是哪只鸟儿衔来的种子发芽了吧。
那时的她,只有扁扁、绿绿的两颗,已看得出来是属鸢尾科的。我以为只是普通白色的扁竹根,并有没太过在意,只是按时地浇水照顾。
眼见春天来了,天气转暖,整个冬天恹恹得没有半点精神的她,蹭蹭地长到了小半米高。和白色的扁竹根不同,她在长高的同时,不会从根上不断地斜窜出新的幼苗。她只是专心的长大、长高。初时是两根苗,长大后仍是两根苗,唯一不同的,是从两片小苗变成了大大的两株。
进入仲春后,在扁长的叶片间,吐出了两只花舌。然后,两根绿色的细杆把花舌从叶片间顶得蹦了出来,如烟花升腾,在高高的苗株顶部,绽放出五六朵淡黄色的花苞来。
一个偶然的清晨,我半眯着惺忪的双眼走到她面前。一见到那让人惊艳的花儿,我便忍不住“哇”地叫出声来。
细细的花梗上,有一颗倒立着的淡绿色的水珠儿,水珠儿上面,是六片细长的花瓣。花瓣儿的背面是明亮的黄,而正面,却又是橙红的。鲜红的斑点随意地散布在花瓣上。
那花儿啊,便是一只正欲振翅的蝴蝶。我屏住了呼吸,深恐动静稍大一点,她即刻便会飞向远远的蓝天去。
花蕊中三根花丝的衣裙,从黄色慢慢地晕染成红色,黄色的花药低垂着缀满花粉的头,羞答答地围立在花柱身边。柱头是一朵小小的迷你喇叭花,大方地让小小的虫子进去采食花蜜。
有一点小小遗憾,如此惊艳的花儿只会美丽一天,一到傍晚,她便慢慢收起了花瓣,六片花瓣紧紧地裹缠成一弯花苞般大小的麻花——大约开始孕育新的花种了吧。
尽管因为植株很少,每日里只得有一朵这样漂亮的花儿供我细细地欣赏,仍旧不失为一件极美好的事儿。
据说射干是中国人真正的君子花,我暂时未能查到相关的资料。但她干净挺直的花茎,不正是君子的“简明坦荡”吗?而她紧紧地裹缠成一弯麻花的花苞,凋而不谢,也正合了“君子之志不变”的品质啊。
想起荀子的《劝学》中有提到过她:“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
荣幸之至呀,她选了我的花盆生根发芽。
这颗让我荣幸的种子,也许在刚刚成熟还未跌入泥土中,便被鸟儿啄进了肚腹。在那些至暗的时光里,它出会感到害怕和失落,担心不再有生的期盼吧。
是的,它一直没有放弃,随着鸟儿飞上蓝天,努力回到泥土中。只待春暖,便生根发芽,开出如蝶般美丽灵动的花。
这灵动,在我的眼前轻舞,为我拔开层层迷雾,烦闷压力都只是暂时的,坚守本心,用心生活,冬天会很快过去的,春天必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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