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往事(43)进搬运站

作者: 付强_ | 来源:发表于2022-10-16 16:41 被阅读0次

▎忆进搬运站时

1965年夏天,经安排,到城关镇搬运站当搬运工,和我同去的人有吕志雄、吴连东、白义成等人。那时搬运站的书记是张明奎,站长冯志华,还有几名负责人冯志啟、何传富等,会计是袁方斌。当时设两个站,大东门口为一站、火车站为二站。一站的开票会计是徐艮芳、邹尉英,二站的开票会计是杨光元和蔡先忠。

我们初来时,站长半当面半背地里说:“这来的几个人是虾子炒豆芽,没一个人伸腿的。”听到后,心中不是滋味,但那时是“人治社会”,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当自己是聋子没听见,等于白说。

一站里有100多号工人,多数都是三级工,另外还有个老年组,是60岁以上的还愿意劳动者,因为当时也没有什么明确的退休养老制度规定;二站里有200多工人,多是二级工和一级工,还有一个多人组成的家属妇女队。

搬运站历来都是按劳取酬制,每月收入按装卸搬运物资的数量多少而核定工资,一般一级工每月收入150元左右,二级工收入120元左右,三级一般90元左右,每月由会计计算产值,然后按各级工去核定工资收入。当时规定,60元以上部分都要向税务局交纳工资税。

▎忆搬运工的务工劳动状况

我当时25岁了,被安排在一站的某小队,组长是陶义祥,玉波门的人,人不错,很和气,爱帮人,对我很是同情,上班头一天,是在物资局化工仓库上汽车。在仓库门口搭跳板到车上,扛起100多斤重的火碱包经跳板走上车厢,丢在底板上,歪歪斜斜,陶队长便苦口婆心地说教,如何掌握好身上的包,如何丢放,使之不正不偏地落在地上。久而久之,掌推了技术要领,也能操作自如了。别看我身体差,又瘦弱,意志却无比坚强,真不是自夸。经过操练,我在实践中得到了锻炼,成为一名合格的搬运工。我背地在想,数理化我都不怕,都能学好,何况搬运工,身体有力气就是根本。我从三级工开始,后升为一级工,还兼了小队的出勤考绩和收入分配核算员,看来当装卸上也少不了文化知识,谁说读书无用?

记得当时在一小队的还有一名工人叫魏绍啟,人也很好,与人为善,从不诽谤别人,非常老实,善于助人为乐,人话语很少,在城关镇玉波门附近住。

装卸工最累的任务是装卸火车皮。在火车站铁路沿线上摆着一列一列的货车厢,最多时一列车可摆上10至15个车皮,每个车皮50吨、30吨不等,尤其是装粮食最累最重。比如:一个50吨的车皮装稻谷714包,每包140斤;装小麦556包,每包180斤。码堆时,由地上支跳板至10米左右的高度;装车皮,需4米长的跳板3块才能搭到车皮上,每个车皮由2班人装(每班6人共12人),2人抬搭包,10人扛包装车,每人需扛包近100包次,扛一包则从口里吐一支竹签,签子够714支,则50吨装足了。无论寒冬和夏天,朝天每日如此。尤其是夏天三伏,头顶烈日暴晒,身披肩布扛包,全身汗如雨下,汗珠滴落在跳板上、密密麻麻。上身赤膊、下穿短裤,赤脚或穿草鞋作业,有时一个车皮装完,再换另一车皮继续装,直至火车皮全部装完为止。

运输货物的工具是板车,任务也很繁重,每辆板车装载重量约为一千多斤。如装拉稻谷是7包,小麦6包,水泥则是10包(每包100斤),拉的距离远近不等,尤其转运砖瓦实在累人。兴建棉纺厂时,从原下南关砖瓦厂至北门外(现齐星花园)的厂区,每辆板车装砖200块(每块重5斤),从下南关顺街上坡至十字街,再上坡至北门口,累得人精疲力尽,汗滴洒在马路上,当时人们都说,从事搬运活是“吃人饭,做牛活”,这话一点不假。

在以后的多年里,搬运站不断地进行装卸搬运工具的改革,为减轻工人的体力劳动而不断创新,用皮带运输机代替人的肩扛,用土四轮车拉拖车代替人力车,使工人逐渐甩掉了肩扛人拉的繁重劳动。在搬运站不断发展中,逐步增添了汽车、拖拉机、翻斗汽车、吊车,铲车、挖掘机......为把装卸工人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企业作了大量的工作,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也经历了这一切。特别是下放农村返城又回到搬运站后,我从担任财务会计至分管到主管总公司财务工作以来,我精打细算,把资金大量投入到增加设备、改造设备中来,迅速改变了装卸运输的作业方式和经营模式,为装卸运输的发展作出了应有的努力,彻底脱离了肩挑人扛,一脚蹬一个坑的繁重体力劳动形式。搬运工装卸工都很累很苦,很多人一干就是一辈子,比起他们,我还算是幸运的,虽然只干了五年,也给身体留下了许多伤痛与疾患,以至到老后,什么毛病都出来了,腰腿脚都感觉不方便了,这也是必然的现象吧。

【《父亲的往事》是83岁的老父亲以散记片断形式写成的回忆录系列。本文叙述的搬运站,是父亲一直工作到退休的单位。

隨县城关搬运站的前身是水陆运输队,由解放前的水运码头船民、脚夫和挑夫合并组建而来,后更名为搬运站、装卸公司、装卸运输总公司、九星运业总公司,世纪之交的高峰时期达到1400多人,9个分公司,直到2018年改制。

父亲年轻时,由于家庭成份不好,政审不合格不能考大学,从襄阳四中毕业后便在社会上漂泊,直到25岁无奈才进入到这个做重体力活的搬运站,工作5年后下放农村10年,返城后回原单位,一直干到55岁退休的年龄,被留用5年,60岁才正式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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