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世时,经常说她出生后的五十三天,是在一个小黑屋度过的。五十三天后,她被外婆送给了人家,做了童养媳。
后来她长大后,那家的儿子和表妹自由恋爱,结婚了。我的母亲经人介绍,嫁给了父亲。
那时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生了小孩子,养不活就淹死,也不要送给别人家养。母亲为什么这样说,我不知道她的养父母是不是对她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很遗憾的是,母亲在世时,我们很少聊天,虽然她是我的母亲,对她小时候在养外婆家所经历的事,我所知道的并不多。
小时候,我和弟弟去过养外婆家,养外婆对我们很好。她是个善良又慈祥的老人,那时她老人家总是到我家来,叫我和弟弟去她家玩,她说叫外公做烧饼给我们吃。
我们去养外婆家时,那个住在前面的舅母看到我们去,就骂我们,咒诅我和弟弟到外婆家,是向她示威,是胀她的气。我和弟弟被她骂得紧挨着墙,不敢动,不敢说话。
虽然小,姐弟俩被那个野蛮的舅母骂得非常难为情,后来再也不敢去养外婆家。
听妈妈说,养外婆老了,做不了主,很怕那个儿媳妇。所以那个舅妈骂我们时,养外婆不敢出声。妈妈叫我们以后不要去了。
最后一次去养外婆家,是养外婆那年过世了,妈妈带我和弟弟一起去,算是送养外婆最后一程。
养外婆家那天人很多,乱糟糟的,很多人哭,妈妈也在哭。养外婆在世时,很能干,是个接生婆。所以她死后,人们给她戴上一双红手套,见阎王时,阎王是要剁接生婆的手的,到时养外婆见阎王时,只需把两个红手套甩给阎王,可免剁手之苦。
外婆死后,那个养外公叫我们不要再去拜他家年,他说外婆不在了,我们去没意义。
想来是这样的亲戚关系,总会让养外公家人,尤其是他的儿媳妇,很不喜欢我们。搞得我们好像是她的情敌的儿女,自然不希望见到我们。
只是偶尔想起那个慈祥的养外婆,还是让人心生温暖。
母亲的亲妈还在,也许是无亲可走,外婆和我妈也相认了,顺便和舅舅,还有两个姨娘也认了,关系不是很亲。
想来我母亲那时,除了外婆和舅舅,姨娘,娘家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勉强认了外婆。母亲在世时,非常讨厌自己的亲妈,说外婆不应该把她送人。所以才会经常念叨自己出生五十三天,被送人做童养媳。关于这一点,母亲心里非常介意,她有一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
这个亲外婆确实不如养外婆人好,这个我深有体会。我第一次见她,是小时候去舅舅家拜年。那时我很小,和姨娘家的小妹一起去舅舅家拜年,跟外婆第一次见面,陌生又害怕。
姨娘家的小妹跟外婆从小在一起伴惯了,见了外婆很亲热。小妹从小就嘴巴甜,会哄长辈开心。她跟外婆说,她要积攒钱,给外婆买个热水焐。我那时和外婆很生疏,见了她话都不敢说,更没想到买水焐这样的事。
外婆就跟村里人说小妹孝敬,说我不好,跟她不贴心,靠不住。我再小,也能听出外婆的话是那么的不友好,自然以后也不会到舅舅家拜年。
母亲记恨外婆从小把她送给别人,所以外婆来我家,我妈是爱搭不理,久而久之,外婆也就不来我家了。
舅舅姨娘他们来我家,我妈对他们倒是很是客气。想来母亲在这上真的很可怜,在二十岁之前,就被两个家庭拋弃了,不知是不是母亲小时候在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才使得她生性冷漠,对我们没有什么爱。
想来母亲的小时候,是非常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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