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逝世已经15周年了,这些年偶尔还会梦到他,仿佛从未离开过我们。
爷爷是个身世可怜的人
爷爷是个身世可怜的人,清末曾祖父家里小有积蓄,爷爷是曾祖父续弦后得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男丁,上面有两个姐姐,在那个不控制计划生育的年代,只有三个孩子算少的。因为曾祖父吸鸦片败光了家产,也早早走了,留下裹了小脚的曾祖母抚养爷爷,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小脚的曾祖母带着年幼的爷爷挑东西去卖,年长的曾祖母小脚不方便走路,大小姐也没干过重活,年幼的爷爷哪挑得起重担,就这么咬牙坚持,后来曾祖母也走了,爷爷跟着他姐姐我的姑奶奶一块远嫁。
在姑奶奶家那边,爷爷取了媳妇生了三个娃,那时候的人们比较在意落叶归根,于是姑奶奶提议让爷爷带着妻儿回家乡。爷爷拖家带口地回到了陌生的家乡,那时候正赶上文革,传言爷爷是犯了事逃回家乡的,于是不由分说把爷爷关起来去调查,爷爷正义凛然让他们去查,果然没过多久就被放了,干部还跟他道歉说没有任何问题错怪了他。
于是爷爷在家乡扎了根,已经有3个孩子,又陆续生了7个,60年代都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吃不饱是常事,甚至还出现了吃人肉的事件。也因为医疗和食物的匮乏,10个孩子只养活了7个,奶奶也在生完第十个孩子的时候撒手人寰,没过多久第十个孩子也没了。于是四十来岁的爷爷一个大男人带着7个孩子生活,终生未再娶。
家里一堆小孩要照顾,还得忙着挣钱养家,于是爷爷脾气爆炸,用“镇压”的方式来教育孩子,不听话吵吵闹闹就是一顿打。姑姑们和爸爸长大后聊天还经常说起爷爷的不容易和他的暴脾气。好在,养大了孩子们,也给他们嫁人、娶妻生子,作为父亲他尽力做得很好。
爷爷是党员,是个公正的人
爷爷是党员,是个公正的人。爷爷向来“认理不认亲”,凡事都讲一个理字,所以爷爷在村里威望很高,受人尊敬,也经常给人主持公道。爷爷不怕事,只认理,谁有理就支持谁,从不顾及一些情面。70多岁的时候,村里两户人家争论一块地的归属问题,闹上了法庭,爷爷自告奋勇要去给人出庭作证,还去了两三回,他乐此不疲,觉得就应该公正,能帮就帮。
对待他的孩子也一样公正公平。以前经常听朋友同学说爷爷奶奶偏心,我们家从来没有过爷爷偏心的印象。一般农村儿子养老,爷爷的养老就理所当然的是我爸和大伯两个儿子的责任。我爸和大伯各自从老房子搬出来建了新房,我们家给爷爷留了一个房间,爷爷也跟着我们住了几年,后来,他自己把老房子粉刷了一遍搬了进去,大概是他担心自己在儿子的新房里过世,于是搬进了老房子,即便儿子们挽留阻止,固执的爷爷不听劝还是搬了进去。
儿子养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爷爷讲个公平公正。他会提前跟两个儿子说好,一个月每家给多少斤米,我们给他送的米他都会称了重量记在本子里,大伯家给够了就找我爸给,不偏不倚,即时儿子们不介意给多给少,但他不行。
爷爷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爷爷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爱好就是听收音机、看新闻联播、手巧。爷爷最喜欢的事就是听收音机,看新闻联播,关心国家大事,经常一个人看着电视自言自语,针对国内国际的新闻评论一番,有时义愤填膺,有时哈哈大笑。爷爷有一双巧手,会编织各种竹制品,家里的鸡笼、鸭笼、箩筐等各种竹制品都是爷爷自己编织的,从砍竹子、片竹片、编织所有环节都是一个人完成,比街上卖的更好看,小时候放假就喜欢围着爷爷,他在堂屋编竹筐,我一边写作业一边看他编竹筐。他还会做扫把,高粱扫把、竹枝大扫把,都是他做的,以前家里的扫把、竹筐从来不用去外面买,后来,爷爷不在了,那些竹筐扫把还能用好多年,再后来,那些也用不上了。
爷爷已经逝世15周年了,每次过年过节亲戚聚在一块的时候还会聊聊爷爷,聊聊他的固执、他的公正、他教孩子时的暴脾气。
现在,爷爷活在我们嘴里,也活在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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