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怎么喜欢花草,这个习惯可能是受母亲的影响,就像我喜欢喝茶缘自于父亲一样。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着孩子的一生。
记忆里,母亲的头发乌黑乌黑的,稍微有点自然卷,光泽就显得有点凌乱,只是没见发间别过花,屋前屋后也没有栽过。她说她“是坐着花轿来林家的(长大了才明白是明媒正娶的意思)”。我没问花轿上有花吗?那时哥哥还不大,我和弟弟就更小。母亲说这样话是在和父亲争吵、火气正旺的时候说的。我们谁也不敢问,就像不敢提着竹竿去拔火,免得惹火上身一样,省得屁股上挨两条子。
在我的骨子里仍相信母亲是喜欢花的。她虽然出生在j的s会,却没有裹小脚,八九岁时还要吸着外婆的奶头睡觉,十来岁走路要骑在外公的肩上。她是外公外婆的明珠,家里的活从不动手,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到了林家才学会了做饭。我是在程家墩出生的,在那以前我家在农场,父亲带领区里几千老百始搞围湖造田,是分场的G部,母亲在农场供销社里当售货员。饥H年场部门口w死一个人,怪罪到父亲头上,结果是被J讨撤职、回乡务农了。母亲回到程家墩后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像七仙女从天堂来到了人间,她不得不学会了养猪,养鸡鸭鹅,也学会握锄头,镰刀,赤着脚下地。几年下来别人会的她会,别人不会的她不睡觉也要学会。
这也是在我们兄弟几个不听话,惹她生气时母亲才会说的,如果不生气她不会主动去揭自己过去的盖子,她没有那份闲心,生活的重担压在她柔弱的肩上,说话也会分担一部分精力。在她的眼里“不怕慢,就怕站”,干活永远比说话重要。
在我从程家墩草屋学校升到D队中心小学读三年级时,我像一下子有了记忆。中心小学离我家有两里路,加上早读每天要来回跑六趟。来来回回间,让我记住了路边的野草,树木,房子还有连接村庄弯弯曲曲如鸡肠般的小路。
我记得更多的还是母亲的辛劳。那些年,第一缕刺破村庄黎明黑的光,一定是从我家的大门缝隙中挤出来的;第一声出村的脚板响,肯定也是母亲去菜地或挑水时传出来的。上工,家务,小跑般回家的路上也要拽一把路边的小草,这些都是母亲年轻时的真实写照,一点也不为过,她像头架着生活之辕的牛,一直在负重前行。
但怎么劳累家里的生活仍旧没有改善。母亲就将怨恨撒到父亲头上,说这都是父亲当队长的结果,操心,得罪人,比别人先上工,后收工,又拿不到一分的补贴,晚上还要加班开会,不知道图的是哪门?父亲说他是党*员,当不当队长自己做不了主,有大队书*记,G社书*记还有组*织。母亲说组*织也要人吃饭的。她说服不了父亲就去找大队书*记。虽然不识字,没文化,说不出大道理,但女人的绝招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竟感动了几个干部,他们不仅答应了母亲的“无理”要求,公社书*记甚至推荐父亲去了区工程队,带一班人到安庆石化搞副业去了。
父亲出门时,将家里家外,还有一天到晚吵着要吃的、穿的的我们都交给了母亲。
我读初一的时候,开始土地到户的,母亲的辛苦有了回报,家里不再缺吃的,我们的身上平常也能穿上新衣服。父亲不再搞副业了,大队安排他进了桑园场(养蚕),但这一切对母亲没有丝毫地改变,甚至变得更忙,菜园地,承包地还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有年麦收过后,放学归来,我推开大门竟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循着香味我的眼光落在茶几上,十几朵青梗白瓣的栀子花挤在一只花品碗里,缕缕浓香虽看不见却满屋里缠绕,直扑我的鼻息让我陶醉其中。我在想,我的母亲怎么会不爱花呢?春天金黄色的油菜花瓣经常沾在她的发间,一瓣一瓣像碎金,夏天的花生花也是黄的,还有秋天里洁白如云的棉花,哪一朵不是母亲的最爱?在平日里,如果哪块地里的庄稼瘦了,枯了,她不吃饭也要赶紧去施肥,打药。她比花园里的园丁要辛勤得多,细心得多。
母亲怎么会不爱花呢?小时候给我穿的衣服也是鲜艳的靓色,夏天的圆领衫像天上撕下的一块浅蓝缝制的,我没穿过邻家孩子的黑色衣裤,直到现在我到夏天仍旧喜欢穿花色的上衣。
去年中秋回家,见母亲门前的旧缸里,几杆荷花斜插,而母亲正在晾晒一些淋了雨的棉花,看上去有点灰色,像极了母亲的头发。问她从哪里捡的这些烂棉花?母亲说,晒干了弹出来还是好皮棉,比买的絮好多了。我不由得心里发酸,是啊,母爱如花,虽然失去了光泽却能温暖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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