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治呢呢
图︱小治呢呢
护士把我从黑暗中摇醒。
注射麻醉药的时候,我剧烈咳嗽起来,护士问:“怎么了?”我说不出话来。她让我深呼吸,我只来得及深吸了一口气,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时,我的身体毫无感觉,没有痛苦,感觉不到疼痛。
ta是不是也感觉不到疼痛,和我一样没有痛苦呢?
ta只有两个月,连个样子都没有,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权利都没有,就因为已经能预见的发育不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有人说,这些孩子会变成婴灵看着这个世界。
我希望ta看着我,我甚至不知道应该用“她”还是“他”来称呼这个孩子,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无法承受即将面对的人生的种种可能的不幸,就认为ta必定也无法承受。
我希望ta看着我,我希望ta思念我,就好像我思念着ta一样。
走出医院,街边那个大大的垃圾桶周围挤满了人,垃圾桶旁边的地上有一个包被,被里裹着一个婴儿。
她头上戴着蓝色的线帽,有着可爱的猫咪嘴巴和胡须。身上穿着蓝灰色的薄棉衣,围着可爱的蓝色围嘴,小脸圆嘟嘟、红扑扑的,胖胖的小手握成拳头,抓得紧紧地。
她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她张开粉色的小嘴巴大声向这个世界控诉着,控诉着她的遭遇。
有人在包被里面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因无力扶养,请好心人收留”。
字写得很难看,还写错了字,不知道把孩子放在这的是她的什么人,爸爸还是妈妈?妈妈能狠得下心来把这么可爱的孩子像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桶的旁边吗?我无从知晓。
孩子大声啼哭了一会儿,可能是哭累了,她渐渐停止了哭声。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一双圆溜溜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水淋淋的,看着周围。
她能看得见吗?
有人说,这么小的孩子是看不清东西的,他们能看得到的只有模糊的影子,他们只能像小动物一样通过气味来辨认周围。
她为什么哭得那么大声?之前她可能还躺在那熟悉的有着奶香味的温暖怀抱里,现在呢,身边飘荡着一阵阵臭味,她怎么能不哭呢?
她还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她的妈妈亲吻过她的脸颊吗?
她圆滚滚的左手手腕上戴着用红线拴着的小葫芦,葫芦是用桃核刻的。
据说,桃核刻的东西给孩子戴上可以消灾辟邪,很多孩子都戴着。
她戴着这个桃核,却没有摆脱被抛弃的命运。
今天的太阳时有时无,早上看起来阴云密布的天空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风大得很,房门被从窗户吹进来的风猛地吹开,撞倒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风很快把聚集在一起的云吹散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来,把阳光洒向大地,跟早上比起来,是有些热了。
雪白的梨花怒放在枝头,一簇簇地拥挤着,可是我怎么看都没有觉得梨花比桃花和樱花好看。
有人商量着去赏花,去无锡、去武汉。
其实,这个季节,很多地方都有成片成片的梨花、桃花、樱花,白色、淡粉、粉色、绯红,互相交错着,为什么一定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赏花呢?
美丽的花朵吸引来的不只有游人,还有蜜蜂和蝴蝶。人们赏花的时候是很欢迎蝴蝶也来翩翩飞舞的,他们却不喜欢蜜蜂也来凑这个热闹。
梨花败了会结出梨子,桃花败了会结出桃子,樱花败了,会结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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