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尘埃,奈何风不正经

作者: 十九郎 | 来源:发表于2017-01-19 14:25 被阅读0次

    我是一粒尘埃,随风而动,究竟我要去向哪里,看风的心情。我有思想,是一粒有想法的,活生生的尘埃,但是怎奈何,尘是好尘,风不太正经。

    好友毛毛从上海而来,毛毛说,有朋自远方来,哥们儿应该陪着。毛毛是个好同志,奔三儿的人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百毒不染,唯一的爱好,爱打扮。说白了就是臭美呗。毛毛还是很传统的,坚持认为大老爷们不能化妆,毛毛常说,脸,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为什么要化得脏兮兮呢。我常说,你就是仗着你爹妈的外形基因优秀,嘚瑟!

    上海知名室内设计师,手握把妹利器——一把保时捷敞篷车钥匙,健身房中雕刻的精致身材,永远套着一副搭配精致的“狼皮”,那张模刻韩国欧巴的脸上顶着根根整齐的发丝。

    不愿跟这货一块走路,我指着毛毛吼:你丫这么天天打扮自己,不怕没有朋友吗?

    毛毛嘿嘿一笑说:走,撸串去。

    哎吆,我去,你穿成这样,不请我去喝杯咖啡就算了,怎么还要去烧烤摊撸串?

    毛毛眯着眼一脸春光荡漾的拉着我的手说:我只愿在夕阳下,和你手牵手去品尝最真挚的味道。

    啊呸!牵你大爷,一口胃酸喷死你信不信,少拿你这把妹语录恶心我,分分钟阉了你丫信不信。我边喊边一个侧踹,刚起脚,毛毛已一路尘土飞扬的撩了,那魔性的狂笑随风而飞。

    这货突然从上海飞回来,搞得我措手不及,虽然他有时候挺不招人待见的,但是远来即是客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搞得我还要请假陪他玩。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毛毛:你之前不是病得挺厉害吗?我听高飞说你都在医院待了两个月了,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毛毛突然沉下脸说:其实我得的是绝症,医院早就给我下病危通知书了。

    啊!不会吧,看你老人家现在的样子还是很硬朗的嘛。我张大嘴巴喊道。

    毛毛哈哈大笑:骗你还真信啊,你也太单纯了吧。哈哈哈哈

    去你小子的吧。我又一个侧踹,踹空了。

    毛毛说:要不你给高飞打个电话吧,咱们三个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天一起坐坐。

    毛毛同志啊,难得你有一次良心,这个电话我打,马上打。

    高飞住的离我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我掏出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高飞的号码,真奇怪,我是有多久没和高飞联系了,无奈只好用语音拨号。当手机里面响起“正在呼叫高飞”的温柔女声的时候,毛毛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一只手还向我伸出一根中指,好像在说,到底谁难得有一次良心啊。

    电话通了,高飞声音显得很消沉,喂,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赶快来,我家楼下烧烤店,就等你了。

    等我?还有谁啊? 高飞显然没有意料到毛毛的到来。

    我嘿嘿一笑:这个先不告诉你,保密,你过来了自然知道。

    我的声音可能有些兴奋,但是显然高飞心情很不好,有气无力的说:你还是告诉我吧,不然我就不去了,现在哪也没心情去。

    我急了:嘿,你小子到底来不来,毛毛来了,你就说你过来不过来吧。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静的好像断线了。

    喂,喂,能听到吗高飞?

    过了足足有十多秒,高飞慢悠悠的说: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在哪,我过去。

    我在哪?我看是你喝酒了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我家楼下的烧烤店。麻溜的,别叫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毛毛先生等急了。刚说完,我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毛毛正狠狠的瞪着我。

    电话打了,一会儿就到,走吧我的毛毛贵客,咱们先进去。毛毛不理我头也不回大步往店里走。我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是我太慢还是毛毛太快了,这家伙走这么快。

    店里伙计迎上来:你好先生,里面坐,您几位?

    三位,先来壶茶,一会人齐了点菜。

    好勒,您坐这边。

    我和毛毛对面坐下,伙计茶上挺快。

    喂,老板,你就给一个杯子,怎么喝?我转身对伙计说。

    啊?伙计一脸迷惑的看着我。

    啊什么啊?再拿一个杯子啊。我有点生气了,真是个粗心的家伙,怪不得店里生意不好,不上座。

    毛毛安慰我说,素质,素质,就一个杯子的事,不值当的嚷。

    我白了他一眼,自己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

    伙计拿来一个杯子递给我,还是一脸的困惑。这家伙还生气了。好了,我可能是有点过了。于是我对伙计说了声:谢谢。

    那家伙一脸困惑的说了声不客气就溜了。

    不一会高飞就跑过来了,这家伙今天速度真快啊,还是毛毛的面子比较大。高飞进门后环视一下,我还没招手,直接向我走来。然后拽着我就往外走。

    哎,哎,哎,嘛呢,嘛呢,撒手,撒手。

    高飞不理会我,也不跟毛毛打招呼,直接拎着我就往门外走,这家伙今天劲真大,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拎到门外。

    松手,高飞你给我松手。

    高飞松开手,直直的看着我,定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回家!

    高飞你有病吧,毛毛大老远来了,喊你吃饭呢,你这是闹哪出儿啊。

    毛毛呢?毛毛呢?在哪?高飞冲我大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跟核桃一样。

    毛毛这不是在……咦,人呢?我回过头找不到毛毛人在哪里。奇怪了,刚才还在呢。

    高飞长出一口气,舌头舔了下嘴唇,平静的说:回家,你马上回家睡一觉,醒醒酒。

    我大怒:放屁,毛毛大老远跑来了,人不见了,我回家睡觉,这他么的是真的丢人了,兄弟。

    高飞无奈的转转了头,说:好,好,找毛毛,走,我带你去找毛毛。

    说完直接又是拎起我,直接塞进了他的车里。砰,车门关上。然后我就睡着了,这家伙车里面是不是有迷魂药啊,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还睡的那么香,还特么做了个梦。

    梦里,我,毛毛,高飞又回到了初中时候,那时候这里还不是高楼大厦,这里是我们的镇子,红砖房,柏油路,绿油油的农田,上学要走一段河堤,那时候河里面的水还是很清的,天还是很蓝的。上学一路上要经过三个果园,苹果园,葡萄园,梨园。三个调皮的少年又来偷苹果了。还是那条大狼狗,我们早就研究出了对付它的方法,但是那个看园子的老伯还是那么难缠,不好,又发现我们了,毛毛个子最大,人也利索,每次都是他上树摘果子,我和高飞望风。老伯又抓到了毛毛,让陪果子,还让供出同伙,毛毛嘴硬,打死也不说,老伯不打人,毛毛他爸打人,第二天毛毛的两个小脸蛋儿肿了,像昨天他从园子里出来,偷偷塞给我俩的苹果。那是仅剩的两个苹果,贴身揣在秋衣里,没被老伯搜出来。塞给我俩的时候,还带着体温。

    车子到了,我不敢下车,脸上鼻涕眼泪已经分不清,高飞在驾驶位置抽着烟,不时抬手抹下眼睛,我在后排全身颤抖,泣不成声。终于还是憋的胸闷,一口大气出来,痛哭出了声音,哭的肆无忌惮,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酣畅淋漓。

    高飞转过身,拍拍我的肩膀,他的眼睛更红了,红红的像两只小红苹果。高飞用手抹了下脸,长出一口气,平静的说:来都来了,下来看看吧。

    我缓了一下,打开车门,慢慢走下车,不知什么时候高飞手里多了一瓶白酒,一兜子烤串。这会毛毛真的回来了,永远的回来了,这不是上海,毛毛这个路痴不用导航也不会迷路了吧,当然,以前给我和高飞出气,跟高年级同学打架就在是在这吧,这会又要在这埋伏了,死心眼,谁特么的让你在这埋伏一辈子啊。

    来到毛毛的墓碑前,土还是新的,旁边的鲜花还没有腐烂。高飞摆上烤串,打开白酒,点上一支烟,放在地上。

    兄弟我们来看你了,想吃烤串了是吧,没问题,哥们儿给你带来了,吃吧。喝吧。

    夕阳映红了天,像一个红红的苹果,像毛毛红红的肿起的小脸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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