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姥爷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姥姥则是热情好客,聊起天来滔滔不绝的人。
一天下午去姥姥家,只有我和姥姥两个人,姥姥说着我小时候的事,说着说着说了一句“桃花杏花梅花年年有,青春只有一次。我也年轻过,现在老了。”有幸在那个下午听姥姥讲起她和姥爷从相识至今六十余年的风风雨雨。
姥爷和姥姥都出生在山东,姥爷五岁便到了吉林,后来家中老人去世才回的山东,和姥姥也是相识于那个时候。
那个年代的爱情大多都是经人介绍,他们也不例外。姥姥的家庭是中农,有一些地,姥爷家的条件相对差一点,所以姥姥的父亲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也不知怎么那个小地方就传两家人在一起了,姥姥的母亲说,心中没有鬼,不怕他人说。后来看姥爷能干,人又老实,便也同意了。那时让姥姥结婚,姥姥说我不要那么早结婚,最后拖了两年才结婚。姥姥有三亩地作为嫁妆,姥姥的父亲是木匠,手艺很不错,给姥姥做了柜,桌子和椅子。就这样,姥爷和姥姥结婚了。
结婚后没几年,姥姥生下了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要一个屯出一个人去黑龙江干活,姥爷就去了,可是那里环境不好,挣的也少,每个人都想跑回来,但是人多不好跑,于是就一个一个偷偷跑回来,姥爷跑的时候又回了吉林,凭借着之前在吉林待的时间长,认识了一些人,在并不好找到工作的那个年代在发电厂烧起了煤,后来有了一些钱,给姥姥写信,让她也过来,姥姥也没有顾家里人的反对,于是也来到了吉林。后来有了第二个孩子,日子也就越过越难,姥姥说她省吃俭用省下三斤米,留给姥爷,然后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山东。姥爷就在吉林一门心思的干活,那个时候三百块钱可以买一个房子,后来姥爷买了一个房子,给姥姥写信说"你来吧,带着孩子",于是姥姥又带着孩子回来了。
姥姥也想干点活,可是这时迎来了第三个孩子,姥爷就让姥姥别出去干活了在家带孩子吧。在生下第三个孩子之后,姥姥在家门口摊起了煎饼,做起了小生意,姥姥是在房前摊,房后还有一家,姥姥说摊煎饼重要的是干净,所以自己做的卖的就很好,而房后那家就没有什么人。后来经人介绍姥姥去化工厂给人洗碗,那个时候出现了“裁员”热潮,因为姥姥洗的认真被管理人问姓什么,于是姥姥就留下了。后来有了第四个孩子,第五个孩子,姥姥也就没有再去干活,接着在家门口摊起了煎饼,更多的时间是为着几个孩子忙碌着,而姥爷为整个家忙碌着。一晃就是几十年,日子总是越过越好,姥姥说现在几个孩子都孝顺,她和姥爷也都还有退休工资。前几天姥姥和姥爷出去溜达买菜,人家说看他们老两口感情真好,姥姥说年轻享的福不是福,年轻吃的苦才是年老享的福。“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是我那个下午听到从姥姥嘴里说出最令我惊讶的话。
姥爷就像大多数男人一样不善言辞,不会表达,只会在家人一起外出的时候走在前面然后时不时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姥姥,只会在姥姥生病住院的时候一个人抽烟看远方,只会默默做着一切想把日子过好,嘴上再怎么犟,心也是柔软的。
姥姥和那个年代的女人不太一样,会说出“不要那么早结婚”的话,会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带着孩子来到吉林,会在自己不喜欢这个人的时候也不强迫自己的女儿,而只要女儿同意就行,会说着几句脏话骂着姥爷然后也默默做着一切,姥姥也容易感动容易流泪容易回忆。
爱情自始至终都是纯粹的,复杂的是人心,被各种利益和欲望驱使着,打着“现实所迫”这面冠冕堂皇的旗子,这一生太长又太短,愿我们都能和心意相通之人磕磕绊绊也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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