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昨夜睡了个好觉,整整一夜,那股熟悉的松香一直包裹着她,一夜好梦。
白浅醒来时,墨渊正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来,白浅一醒神,方明白昨夜的松香从何而来,想到自己害的师父一夜未睡得一个好觉,白浅觉得十分的愧疚。
墨渊挨着白浅坐下,将醒酒汤推到白浅面前,柔声说:“醒了便把汤喝了,对身体好。”
白浅心下一惊,师父这温柔的声音,让她十分的陌生,却又让她觉得,师父本该就是这样的 ,这般温柔,这般体贴。
呸呸呸,想什么呢?白浅暗骂一声,重新塑造了师父那高大伟岸的形象,端出一副崇拜的形容,眨着星星眼望着墨渊,接过醒酒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三生三世相思引(十二)墨渊默了默,顺了顺白浅耳鬓的碎发,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和夜华的婚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白浅咽下最后一口汤,觉得师父这话十分的有意思,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不想嫁就是不想嫁,怎么还问,难道师父……就如此希望自己嫁给夜华?难道师父只在乎自己的胞弟,而她这个不懂事的弟子,就如此遭他嫌弃吗?
白浅想到这儿,心里无端有火,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将手里的碗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来,忍泪道:“师父!十七知道,十七不过是您的弟子,而夜华,他是您等了二十多万年的胞弟,十七比不的他在师父心里的地位,可是师父,十七只是想离师父近一点,为何这点小小的愿望,师父都不肯成全?”
白浅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眼泪很没出息的掉了下来。
墨渊不曾想到,他求一个心安的话,竟让白浅误会至此,他想要解释,但奈何他一向沉稳惯了,一张嘴可以和诸神论道,讲遍四海无敌手,却独独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他开始羡慕,羡慕夜华张口就来的温柔话。
白浅见墨渊没有反应,只当他是承认,白浅的心里一阵剧痛,堪比七万年来的剜心之痛,白浅越想越伤心,转身冲出房间。她只想逃,她怕下一秒,那些话就要从墨渊嘴里说出来。
待白浅跑远了,墨渊才反应过来,这是,房里已没有那个人的气息。
墨渊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白浅就此离他而去,害怕所有等待终是一场虚无。他追上去,一边笑自己,二十多万年的沉稳内敛,在一只小狐狸面前被击的粉碎。
墨渊,你究竟在不自信什么?你征战四海,平定八荒,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是不败的战神,怎能如此轻易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丢盔卸甲!
白浅一路飞奔,眼泪流淌肆虐,师父不要她,她又该去往何处?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容身之所?青丘,她只剩下青丘,除了青丘,她无处可去。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可怜。
一不留神,白浅没看清前面,直直撞上容城。
容城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惊到了,却只看见白浅满脸泪痕,憔悴的很。
“浅浅,谁欺负你了?”容城气的很,哪个王八蛋,竟敢欺负白浅,活腻了!
白浅胡乱抹一把眼泪,想直接绕过容城,偏偏此时折颜玩世不恭的声音恰恰响起:“哟,小五,谁欺负你了?不知道你师父是战神啊。”
师父,听到这两个字,白浅哭的愈发伤心,怎么忍都忍不住,白浅觉得十分的丢人,哭的如此失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时,熟悉的仙泽渐渐靠近,白浅不愿看见那个人,一把推开容城和折颜,化作一道烟飞走了。远远听见折颜抱怨:“这丫头,哪儿来这么大火气?”
折颜一回头,便把这事儿明白了八九分。
墨渊匆匆赶来,却只看见白浅化烟而去。
容城打了个哈哈,拢了拢袖子,一脸看戏的表情:“墨渊上神,这是怎么了,方才小五哭哭啼啼的跑过去,许是被人欺负了,上神可要为小五讨个公道。”
“墨渊,怎么了,还不快说说,哥哥给你出个主意啊。”
折颜那一个“哥哥”惊起容城一身鸡皮疙瘩。
墨渊瞪了折颜一眼,无奈道出事情经过。
木头!折颜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个弟弟。“墨渊啊墨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小五性子直,你这弯弯绕绕的战术能不能改改!再绕,你就等着她给你敬孝道吧!”
墨渊无话可说,是自己的犹豫不决伤了她。
“墨渊上神,容城的仙阶不及上神,可是,这风月里的几本经,容城可比上神精通的多。”容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墨渊,墨渊心里蓦然一顿。
容城往身后的柱子上一靠,慢悠悠的说:“女人么,还是要哄,不能藏半点虚假,这女人的想象力啊,可比战场上的敌人可怕的多。”
“上神既然心悦她,就该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将自己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像她这种不通风月的神仙,你对她付出十分的好,就该让她看见七分,明白九分,上神做了那么多,却又什么都不说,她唤您九万年师父,您不说,她如何懂。”
墨渊还是静默无语,不知他在想什么。折颜无奈叹了一口气。
容城默了默,看着远处的飞鸟,缓缓开口,一别往日的玩世不恭,带着沉重的沧桑感:“我爱她。”
此话一出,墨渊和折颜俱是一惊,容城对白浅的心意二人俱知,却不想他竟如此坦诚。
容城苦涩的看了墨渊一眼,接着说:“可是啊,她不喜欢我。我无能为力。这个傻姑娘,她明明很早就把心丢了,却不自知。”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哼,这么多年,我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哭泣,流血,拼命,带着那个人的信仰而活,为他疯狂,为他成魔。”
墨渊沉声道:“别说了!”
“她如此天真,以为青丘九尾狐的心头血是谁都受的起的。活死人,肉白骨,心头血祭——心——上——人——”
“上神今日的犹豫,可对得起她当初为你赴死的干脆!”
“我不说,因为我知道,她爱你。我不抢,因为我知道,你对她好。但是,如果你伤她,我愿一搏。”
墨渊心中五味杂陈,泛起千层波,自认为阅尽世间百态,对于情爱一事,还不如一个小辈。
容城的声音轻的像一缕烟:“去炎华洞吧,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那儿。”
墨渊听罢,顾不得感慨,腾云直奔炎华洞。折颜钦佩的看着容城,又替他可惜,若他爱的不是白浅,此生,该有多快活。
炎华洞内一如既往的清冷,墨渊再次踏足这里,心中有些别样的感受。
一缕缕仙雾扫过墨渊刚毅的面庞,诉说着白浅七万年来的孤独绝望。每一丝灵气都在控诉他,是他的罪,是他离开带来的伤害,他永生永世无法赎还的罪。
冰榻上的人影起起伏伏,墨渊轻轻的走过去,生怕惊扰到她。待走近时,才听得她低声的啜泣。
墨渊脱下外袍,披在白浅纤弱的身上,顺势搂她入怀,紧紧抱住她。
白浅闻得熟悉的松香,想要推开来人,无奈力气小,索性趴在墨渊怀里无声流泪,疼在墨渊心里。
恍恍惚惚中,一片冰凉轻轻的落在白浅光洁的额上,惊醒一片暖。
三生三世相思引(十二)白浅,我已错过太多,这一次,便让我任性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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