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吃饺子,有人吃汤圆。吃,是过节的必要步骤。
离家近的同学基本下课就回家了。路过宿管处,我很惊讶还有值班人员,以为他们提早下班了,打了声招呼,宿管阿姨问了我:“有没有吃汤圆?”我摇摇头,她说:“那吃饺子也行。”我笑了笑,她的大衣还挂在墙上,我提醒她多穿点,然后就回楼上去了。
我打开寝室门,舍友盯着电脑屏幕在看剧。我解开了围巾,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舍长出声了:“今天冬至,大家有约吗,晚上一起去外面吃,如何?”
我听到了舍长的问话,第一反应不是回答,我的头脑想着刚刚在路上的情景:
过节,总会有相应的优惠套餐,外卖订单会比平时稍多。学校附近多了许多兼职送外卖的。我在后面走着,前面一个小伙子双手提着白色的袋子,层层叠叠的外卖餐盒,我认得他的背影,同在一个教室上课,专业不同,尽管不熟悉,但是在进出教室门口的时候,碰面过几次。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对我应该也有模模糊糊记忆。
宿舍楼下门口有一个台阶,他在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打了个趔趄,右手的外卖都打翻在路上,外卖盒子倾倒出来,他爬起身,甩了甩双手,想必手上沾满了汤汁。他往周围望了望,一棵大树挡住了视线,他没有看到我,他望了几次,确定没有人。他顺手抓起旁边破旧的拖把,清理现场。
我本想上前帮忙,远远看去,他的衣服,就像被坏脾气的熊孩子肆意撒野,在干净的画纸上泼了墨。我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我是他,我不想别人见到自己窘迫的模样,何况我们是往后还要一起上课的同学,尽管我们没有任何交集。
我转过身,往面前的横行道多走了几十米,拐了个弯,从另一个宿舍楼的门口进入。他会如何与老板沟通此事呢?解释?道歉?如果赔偿损失的话,支付的是两倍订单的价格,可能还会接到订单延迟的顾客投诉,送外卖的小费统统倒贴,赔了夫人又折兵。老板会谅解他吗?老板会相信他吗?老板会如何对待他?
我很久没有答话,舍长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去。”没等我醒悟过来,我就再次来到了楼下。
去饺子店的路上,依稀有手牵手出现的情侣,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比汤圆还甜蜜。
走过一个小陡坡,拉开小木门,饺子店在地下楼层,很宽敞,基本坐满了人,旁边有一张空桌子,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拉开椅子坐下,舍长负责点单。我望到了敞开的厨房,烟雾蒙蒙,隐约感受到饺子在锅里剧烈地沸腾。
三张桌子的距离,十几个人在聚会。大家端起酒杯,说着洋洋洒洒的青春誓言,干了这杯,不知下次见面要待何时。
服务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
“不好意思,是不是弄错了,汤圆不是我们的。”
“汤圆是送给你们的,冬至快乐。”
我们把一碗汤圆分了,一人两颗,过节的仪式感很重要。
我摆摆手,示意舍长,我不需要辣椒酱,刚把辣椒酱挪过去,听到了啤酒瓶砸在桌子上碎裂的声音。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立的女生手里还拿着半截啤酒瓶,对着男生喊:“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男生拉开木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半截的啤酒瓶从手中滑落,女生双手环抱,趴在桌子上,许久。我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我象征性地吃了几个饺子,放下了筷子,舍长问我:“你觉得这饺子好吃吗?”
“饺子皮很薄,馅料很足,一切都没有问题。只是,没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的用餐者。”
那年的冬至,出门时带的大衣依旧拿在手里,天气没有想象中寒冷,相反,令人觉得闷。
印象深刻的是,晚上,隔壁宿舍端来了煮好的糖水,糖水加了紫薯,液体是蓝色的,我们在讨论着究竟是花青素的原因,还是淀粉遇碘变蓝的缘故,没有确切答案。
最后,一锅紫薯糖水很快就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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