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奇,你他妈有病吧,一分没有你急得跟个猴似的叫唤什么。”清澈男声很不满。
“可我就是想先说吗?”朱奇很委屈的样子。
“好吧,”女孩摆了摆手:“其他人有什么想汇报的吗?”
“那个,清然啊,清澈男声站起身来:“这么进行下去不行啊。”
“你那边也没有进展吗?”女孩问。 “也不是没进展,但是不够啊。”男生走上讲台,把手中的箱子倒过来,哗啦啦撒出一堆钱来,可多是零钱。
女孩皱着眉,凝视着那些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过了很久,还是把神色舒展来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我明白了,”女孩说:“辛苦大家了,先都回去吧。” 这个简短的小会看得我云里雾里,不过倒是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准备一会儿去和女孩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不过却发现没那样的机会了,小会结束后,几个不多的成员,陆陆续续地分前后走出,而那女孩和那个清澈男声走在一起,举止很是亲密,我笑了笑,明白了这层关系。
“对了,”女孩似乎又察觉到了我,撕下一张纸,用笔写下了个地址,递给了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以后想找我就去这里吧。”
我点点头,那女孩也没做太多停留,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阳光像在一瞬间被抽离了,乌云很快又重新笼罩在了城市上空。 烟姐看着窗外,无奈地笑了笑,又转身去整理货架了。
“看样子马上又要下雨了。”我说。
“是常态了。”烟姐把小挂件一件件放好,从柜台下翻出一个铁盒子,已经很旧了,不过被擦得很干净。
“那是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烟姐的眼光在铁盒上久久流连,似乎没听到我的话。 我没再问下去,去角落拿起扫帚。
“是信。”身后传来烟姐轻飘飘的声音。 “信?”我转过头,面带疑惑。
“是去晴之城淘金的人留下的,每个去淘金的人都会在临走前留一封信。”
“写给家里人吗?”我问。
“也有给自己的,或者别的什么人。”
“这些信的主人……”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有的人活着,这信就成了一封普通的信,被永远遗忘,而有的人,永远回不来了,这信就成了他们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文字。
”烟姐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颤了一下,一滴泪顺她的脸颊滑落。
“对不起,烟姐,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都过去了。”烟姐摆摆手,去找纸巾。 我把纸巾递了过去,她接过来,很快把泪水抹去。
“毕竟是涉及生死这么大的事情,无论过了多久,还是不能淡然接受啊。”
我帮她倒了杯水:“所以,你是那些人的秘密保管者了?”
“其实有的信只是暂为保管了,”烟姐说道:“我们当时定下的约定是一旦有人回不来,就把那封信交到他们家人的手里,算是最后的告别吧,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他们的家人,这太困难了。”
“由我去做吧,”我说:“我去把信交到他们家人的手里,算是报答您的收留之情吧。”
“哦,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我们打开铁盒子,把里面的信一一拿出,反复挑拣,选出了其中的一部分,整理好。
“今天就先做到这里吧。”烟姐说。 我点点头 到了夜里,天空又开始飘雨,本就漆黑的夜色,在模糊的雨幕中变得更加黯淡,我站在屋檐下,看着街景,我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反复无常的天气,可不管怎么说,这里都算不上一个好地方,至于我迟迟不走的原因,似乎自己也说不上来,像在等什么事情降临。
这个留下来的念头是在昨天夜里冒出来的,我把这个念头和烟姐说了,她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我问她可不可以住在她这里时,她轻轻点了点头,说正好店里还缺人手,不过后来我觉得她的店里应该不是缺人手,因为她从没有很忙碌的感觉,走路说话都是不紧不慢的,颇为悠然,她把我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可能是一个人太寂寞了吧。
咖啡馆
叶清然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汤匙在咖啡杯中胡乱地搅动着,她的对面,坐着一男生,他似乎察觉到了女伴儿的焦虑,正想说些什么,女孩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她:“邵君,关于那次募捐……”
“啊?募捐啊,是好事啊,”男生如梦初醒般。 叶清然低下了头:“我希望通过这次活动吸引到一些比较大投资,可是……”
“这太难了,清然。”邵君叹了口气。
“可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市长对外发布研究新能源时,并没有说资金短缺……”
“如果不是资金短缺,为什么迟迟不见消息,之前的新闻是有明确日期的……”
“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可总不能一点努力都不尽吧?”
“我们尽过力了,可效果呢?”
“有效果的,你不是筹到一些钱了,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引起注意的。”
“清然,”邵君的语气有些犹豫:“有些话,可能说了你不愿意听。”
“讲,我可以接受的。”
“你有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叶清然的脸微微变色。
“我是说,”邵君索性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投资新能源开发其实对企业家们没有什么好处。”
“可总会有人……”
“那是什么时候,看不到回报的事,有多少人愿意去做呢?”
叶清然一时语塞。
“另外关于我筹钱的事,我其实对外说的并不是支持新资源开发,而是雨水的提取工程。”
“提取工程?” “没错,传言雨水中能够提取一种叫”束”的元素。” “加速枪支的冷却速度,提升枪的使用寿命?” “哦,你知道啊,也难怪,这事情早不是新闻了,在城里也传了有一阵子了,我和他们说束元素已经投入应用,取得了不俗的效果,现在准备提取一批新的元素,你知道的,我老爹之前从事过这方面的研究,我就和他们说,国家对于这种元素提取工程的拨款还没到位,而由于时间原因,这种工程由于时间原因又不得不提前进行,资金周转不灵,所以需要筹钱,我还给每个人发了凭证,到时候成功了,可以用凭证得到一笔不错的收入。”
“可这……”
“我知道,这事儿八字没一撇,现在放出这种消息和骗人也差不多,可我也是没办法啊。”邵君两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
叶清然的脸色慢慢回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风从门内吹出,还夹杂着飞舞的灰尘,当我的视力重新恢复后,目之所及处,是一片空荡荡的黑暗,我沿着那黑暗向里探寻,冥冥之中传出几声细微的咳嗽声,随着我步伐的渐渐逼近,那声音也就变得格外清晰。
“是谁啊?”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问道。
“是我。”我下意识回答,随之感觉这句话似乎没什么意义。
“虎子?”那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欣喜之中又带着几分疑虑。 我愣在那里,现在已经走到了在床前,可她似乎没有看清我的脸,仍自顾自说着:“怎么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来封信。”
我正想解释,眼神却无意间对上了她的目光,那里,就像是一潭死水,她,是个盲人,想说的话在一瞬间又噎了回去。
“来,让妈摸摸你。” 我一声不想地走上前,轻轻趴在床头。 “瘦了,瘦了,”她反复地摩挲着,语气中透着心疼。 “一定又没按时吃饭吧,要我说几遍,你的肠胃不好,饭,一定要好好吃……”
“时间太紧,吃得就随意些。”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些。 她叹了口气,又慢慢地说着:“晴之城太危险了,那是在用命去淘钱啊,要不,咱就不去了?”
我还没答话,她又开始说道:“唉,怪我,老得没用了,哪也去不了……”
我把双手搭在她犹如枯干的手上,紧紧握住。
“我知道你心疼妈,你想多去赚钱”她有点不大适应,可还是很高兴:“可这终究不是一个正经营生,别做了,听妈一次,行吗?”
“恩。” “好,回来这么久,饿了吧,锅里还有些剩饭,我去帮你盛……”
“不,不用了,我还不太饿。”我下意识转过头,用力擦去滴下的眼泪。
“虎子,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头,生病了吗?”那个老人关切地问。
“不,怎么可能,我的身体这么强壮,不会的。”我稳了稳心绪。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道。
“妈,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我说着,向门口走去。
那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后面向我喊着:“有时间去看看杂货店的烟姑娘,这几年来承蒙人家照顾了。”
我答应着走出了门,细密的雨丝肆意翻飞,受风驱使,向不知名的地方聚集而去……
叶清然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进家门,躺在床上,思绪像蛛网在空气中不断蔓延,然后在一点结成模糊不清的一团,越涨越大,突然炸裂,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太倦了,这种无力感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说不清楚,也不想深究,她只想去睡一觉,把一切归零,可梦醒之后呢?
门被轻轻推开,她下意识望过去,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回来了。”她轻轻说了一声。
那人点点头,问道:“你这几天过得怎样?”
“还好。”她敷衍着,无意把话题进行下去。
“学校的生活,可适应吗?”那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又似乎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没什么不适应的。”
“恩,那就很好。”男人说完这些话,也不再作声。
良久无话,他回身准备离去。 “等等,”床边传来叶清然的声音:“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停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哦。”她的语气中带了些失望。
那男人又转过头,看着她,说话语气柔和了不少:“这次时间也不会短,起码可以陪你些日子。”
叶清然点了点头。
“天不早了,睡吧。”男人说完,又看了一眼她,轻轻把门带上,叶清然听到了他很有规律的下楼梯声。 “是啊,我该睡了。”她自语道,可很奇怪,身体已经十分疲倦,可是困意全无,自己像被绳子紧紧捆住,她拼命挣扎,却摆脱不开,这很像是小时候的感觉……
她在幻想自己被一群绑匪绑架,他们用绳子捆住自己,不准出声,只要说一句话,就在自己身上划一个口子,他们用刀抵着她的脸,表示并不是说说而已,她用恳求的眼光看着他们,可他们理也不理,只是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嘴里恶狠狠地嘟囔着她听不懂的话,她感觉好冷啊,这里冷得怕人,她会冻死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冻死的,可她不能说话,他们会用刀划自己的脸,她要忍耐,忍耐,她终于受不了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她停不下,一直哭,哭得嗓子嘶哑,开始大声大声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如和风一阵,暖暖地融化了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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