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礼部尚书的钱牧斋府上突然门庭若市,送礼的人踏破了钱府的门槛。按理说,礼部尚书这个职务的附加价值不该如此红火。其实,背后的原因很简单,弘光帝将为自己选淑女的差使交给了钱牧斋。南京城的富贵人家纷纷上门,求告着钱牧斋将自家的女子选入宫中,好沾上些皇亲国戚的贵气。
钱牧斋想正经做事的抱负在选淑女的差使上如同折戟沉沙般磨折了锐气,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是如此的龌龊和下作,面对柳如是那隐含着责备的目光时,不免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这还不算,当阮大铖托钱牧斋把自己的侄女阮轻烟选入宫中时,钱牧斋腆着老脸在弘光帝面前对阮轻烟的姿容加以褒赞,这时钱牧斋的内心对自己的挞伐所产生的痛苦想必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钱牧斋早就瞧出那阮轻烟本非善类,凭借着自己在皇帝跟前替她胡诌了两句好话,阮轻烟由此得到了贵妃的封号。让钱牧斋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更为下作的事变本加厉的又摊到了自己头上。
弘光帝有了阮贵妃的陪侍,“从此君王不早朝”成了常情。几个月下来,难免腰膝酸软,日渐乏力。深谙此中深意的马士英向弘光帝进言,钱牧斋以六旬翁之身娶一二十余岁的美妾,与之周旋日久仍精神矍烁,必有其过人之处。弘光帝闻言,遂命钱牧斋为自己进献良方,这让钱牧斋内心的痛苦达到了极致。
当是时,清兵南下,一路攻伐,势如破竹。兵锋所至,大明的城池纷纷易主。豫亲王多铎兵围扬州,史可法困守孤城,率四千疲累之师与清兵决战。扬州一役,成为弘光朝唯一一次顽强抗击清兵的战斗。
怀着痛苦的心绪,钱牧斋在柳如是相助下,为弘光帝寻找媚药的方子。为了平复钱牧斋内心的痛苦,柳如是从李十娘那里弄来了丹方。可当钱牧斋将药方呈交田公公,以为差使总算办完了时,却被田公公要求钱牧斋亲自试药,这使得钱牧斋原本轻松下来的心情又沉重了不少。
以阮贵妃为依托,阮大铖官居兵部尚书,且又是国丈,马士英对阮大铖的态度恭敬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颐指气使了。当弘光帝欲立阮贵妃为后时,马士英却婉转地表达了此事可暂缓图之的意见。
清兵猛攻扬州之际,马、阮在朝中开始了铲除异己的行动。马士英以钱牧斋上了谋反名单为由对其警告,要其噤声;又抓捕了黄太冲和陈定生;再以最快的速度判了“大悲”和尚与周仲驭二人斩首。唯独对方密之,马士英怀着对李十娘的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塞给方密之一块通行令牌,有意放走了这个让自己恨得牙根发痒的情场劲敌。
扬州失守,史可法殉国。清兵长驱直入,直逼南京城。弘光帝朱由崧又换上了昔日逃难时的衣装,准备随时弃城逃命。文武大臣们也在各自盘算着破城之后该何去何从。朝堂上弥漫着一股议和投降的声音,这让钱牧斋越发的沮丧。
钱牧斋在与柳如是说起清兵就要攻破南京城时,柳如是慷慨陈词,主张以南京的二十万兵力与清兵决战。钱牧斋一语中的,朱由崧不会象崇祯那般以死殉国。
马士英也不会和南京共存亡。防务会议上,文武大臣们讨论该如何部署兵力防卫南京时,马士英提出自己亲自指挥的五千精兵不参与南京的防务。事后,阮大铖私底下去见了马士英,直截了当地指出马士英的五千精兵其实是保护马士英撤离南京的一支私人卫队。阮大铖语带威胁的要求马士英撤离南京时必须把自己也带上。
为了制造假象,安抚百姓。在马士英的授意下,南京城贴出皇榜,严令全城军民不得擅自逃离,必须死守城池;又宣召南京城内各个戏班,轮流进宫献艺。
柳如是闻知皇榜内容,立时得出弘光帝要逃跑的判断。果然,第二天上朝,钱牧斋向朝中文武出示了一份不知何人塞进自家宅院的手书。大意是马、阮二人护着弘光帝暂避他乡,南京城内的一应事务由钱牧斋暂行代理。
这份手书使得钱牧斋作为南京破城之际的最高长官,一不小心站在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上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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