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阵小雨。
外面的风,吹得窗户呼呼响,可屋里却更热了。
潇潇才躺下,就热得渗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拉开一条大缝。
风,进来了。
跟着风进来的,还有蟋蟀的嘹亮声。
蟋蟀,可能藏在屋旁边的草地,也可能藏在邻家的花盆,叫得真是响亮,跟小时候她家乡的蟋蟀叫得一样响。
那时的五月,一家人都坐在门前空地纳凉。
家里屋后是山,门前下去是菜地,再下去是一个水井,水井过去,就是水田了。
每到夜里,门前屋后,都是蟋蟀嘹亮的歌曲,伴着青蛙,狗吠,还有猫头鹰,汇成大合唱。
阿妈,端来一个大木脚盆,坐小木板凳上,洗一家子衣服。阿爹,踏着月光,从水井挑来水,放在旁边给阿妈洗衣服。
阿婆,就坐在一旁,一人扇着扇子。白天,她要吆喝的鸡,已经进架了。要缝补的衣服,已经缝够了。
家里的两条大黑狗,白天玩累了,现在就将脑袋搁在腿上,两腿交叠,在阿爹的脚跟旁打着盹。
潇潇,和她两个弟弟,还有邻居家的两个孩子,在门前的石榴树上,如5只小猴子上窜下跳。
天上的白月光,就透过石榴粗大的树枝,还有叶子,晒在他们瘦小的身上。
狗,突然抬起脑袋,向着水田那一边吠起,一声比一声高。
邻居,打着手电筒,走过田埂。
这时,大人就要探着脑袋,看看是谁来了,看清了就拍一下大黑狗,骂道“发瘟狗,是熟人,吠什么吠。”
挨了骂的大黑狗,就摇摇尾巴,沮丧地走到阿爹的脚下,接着打盹。
那样的童年,过去很久很久了。
潇潇,听着窗外的蟋蟀声,慢慢睡着了。
睡着了,就做了一个童年的梦,梦里蟋蟀还在叫,梦里还有一对大黑狗,还有阿婆,还有阿爹。
醒来时,却只有一个狼狈的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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