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全文)

作者: 一树清芬 | 来源:发表于2023-10-24 20:11 被阅读0次

    走出酒店大门,王思雨站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的街头,身前是车水马龙,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大酒店。时节已是深秋,法国梧桐的叶子正在渐渐变黄干枯,零星飘落。

    王思雨走入了附近的一家小小快餐店,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三四年过去,这家店竟然还开着,看起来生意还是不错。时间有点晚了,店里的客人并不多,王思雨点了一份盖浇饭,一会儿的功夫,盖浇饭就已经上来了。白米饭上面厚厚一层番茄炒鸡蛋,色香味俱佳。王思雨尝了一口,似乎不如原来那么香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她现在吃什么都吃不多,有时候回想起学生时代的生活,自己都想不通那时候怎么吃什么都好吃吃什么都香呢?

    人哪,还真是善变。不过三四年,她的口味全变了。她现在习惯了清淡饮食,只要有时间就自己做饭,偶尔在外面吃饭,总要挑一挑环境和品位,这种简易的小店是不进了。今天是打破常规了。然而,那张老旧的餐桌,那些数年不变的招牌,又怎能带她再次体会从前的甜蜜和心酸呢?

    走出饭店,一阵凉风吹过,寒意袭人,王思雨却不顾夜晚的寒凉,一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是一次没有预警的出差,连续奋斗了三天三夜,她现在既劳累又兴奋,她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和泥土的芬芳,她需要脚踏实地的感觉。太累了,也太爽了,今天过后,她的工资和职位又可以升一级了。她爱这种挑战的感觉,冲锋陷阵,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

    前面有一家咖啡店,门脸装修都甚有意趣,王思雨走了进去。柜台后面,一个女生正在低头忙碌,及肩乌发柔顺光亮,肤色白皙,眉眼温柔。王思雨等她放下手里 的东西才开口:“一杯蓝山。”女生微微一笑,道:“好的。”又问:“要不要配一点点心,这几款都是刚出炉的。”王思雨摇了摇头,找了个座位坐下,女生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做好的咖啡端了过来。王思雨深吸了一口气,咖啡的香味浓醇宜人,入口柔滑,是上品。

    门又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我来晚了,今天有个棘手的问题......”王思雨抬眼望去,男人正好也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四目相对,都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此刻,来人拿了一碟小点心,坐到了王思雨的对面。“好巧。”不期而遇,两人的台词也不约而同。王思雨微笑。心里怎么有点酸酸的?
    “出差?”男人问。
    “对。”
    “顺利吗?”
    王思雨点点头。怎么能不顺利?她放弃了最珍贵的东西,拼尽全力才得到的工作,怎么可以不顺利。虽然,有时候真的很难。可是,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呢!
    “也要注意休息。你瘦了。”
    “嗯。”
    男人切下一块蛋糕,将小碟子往王思雨面前推了推,“晚上了,少喝点咖啡。”
    王思雨吃下一块蛋糕,很甜,甜得发腻,问:“女朋友?”
    “我们结婚了。”
    王思雨提高了音量:“怎么都不请我喝一杯喜酒的吗?”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我们没有办婚礼。”

    王思雨打开随身的小包,伸手进去一摸,摸到一个小小的圆盒子,线条圆润,材质温雅,王思雨把盒子拿出来,往男人面前一放:“在机场买的,一个小东西,就当是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吧!”
    男人把盒子推回去,说:“我们讲好不收礼的。”他说:“真的不收礼。能收到你的祝福,我很高兴。”
    王思雨说:“你还是这么坚持原则。”
    男人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这人就是这样毛病。”

    王思雨给闺蜜李凡心打电话:“陈浩宇结婚了。”
    李凡心说:“怎么,醋了?”
    王思雨惊叫:“你怎么这么说话?是不是我闺蜜?”
    李凡心说:“伤心了?不甘心?你这个女人有心吗?”
    王思雨说:“你是我闺蜜还是他闺蜜?要不要我去告诉他有人在为他打抱不平?”
    李凡心:“不必了,看来你还没有丧失理智。”

    打电话打了半个小时,王思雨爬上舒适的大床,把自己包裹进柔软如云朵的大被子里。可是,睡不着。也许是那杯咖啡的缘故。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陈可树的声音穿过无边黑暗传来,温暖柔和:“给你。”
    给你。一杯热水。一个热水袋。一本书。一件衣服。一副手套。一条围巾。一双鞋子。一瓶洗发水。一瓶润肤霜。都不贵,渐渐地,王思雨身上穿的戴的都是陈可树给的了。渐渐地,有许多人对她说:“你今天真好看。”王思雨照镜子。镜子里的姑娘穿着朴素,但是都是合身的;白皮肤,大眼睛,身量苗条,的确是很好看的。她整理衣服,把那些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通通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上课。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直到宿舍要关门了,才说再见。她走进铁门,看他一步一步地走,他回头了,她挥手,叫他快点走,他才笑着跑了。

    但是,她们还是分开了,校园恋情经不起社会的考验,她们的恋情则没有坚持到进入社会。

    临近毕业,王思雨在写论文和找工作的双重压力下越来越焦虑急躁。真正接触到社会上的五光十色以后,王思雨性情大变,对自己的要求忽然拔高了许多。她要找一份好工作,收入要高,为此她拼尽全力。见识了外面的广阔世界,王思雨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想去大城市,在那里,谁都不认识谁,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

    但是陈可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他的家人在这里,陈可树的母亲早年因病去世,父亲独自抚养他长大,由于思念亡妻和过于劳累,陈可树的父亲中风,瘫痪在床。陈可树不能离开父亲独自到远方去打拼,更何况,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做到既照顾一个瘫痪病人又在竞争激烈的大城市做好工作呢!

    于是,只能忍痛分手。当王思雨和陈可树说再见的时候,陈可树很平静,可能早有预感了吧!没有拉扯和哭泣之类的桥段,平静的互相祝福未来幸福,挥手再见,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王思雨埋头工作,这份工作需要她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来应对。偶尔,会从别的同学那里听说一点他的消息,说是工作也不错,王思雨的心便可以安宁一些,工作起来也更加卖力一些。王思雨没有再谈过恋爱,不是没有人追求,只是工作太忙太累,实在抽不出时间精力。

    陈可树已经结婚了。他怎么这么早就结婚啊?王思雨用力注视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就像想要从中找出一个答案一样。黑暗中隐约能够传来外面马路上的车声,转瞬即逝。年轻时的爱人,已经错过,再也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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