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昔年,悠闲似清风浮云流水,不止是因为年少懵懂无多事,还因为光影流转的忽视。在如今,计时工具随身携,分秒毕现,想及积压的诸般事项,不知不觉中便磨灭了所有的闲情逸致,变得忙碌。量化的清晰,带来了意识的焦点。
不知何时起,以时间和产出为度量的效率,成了悬在每个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头戴效率之箍的我们,都成了取经路上的齐天大圣,时不时就要遭受紧箍咒的罪,只不过念紧箍咒的不再仅仅是作为别人的唐僧,不知不觉陷入“卷”潮中的每一个人,其自身何尝就不是会念紧箍咒的唐僧呢?在每天都朝九晚六地生活着的都市里,这样的矛盾者比比皆是,一边渴望闲适,另一边却又默默地念紧效率之箍,左右徘徊、不作决然割舍。然而,我们能责怪这些社会男女那种自我矛盾的行为吗?
一如清晰分秒后在乎时间流逝,明晓缓急后的我们,也开始在乎凡情俗事,以至于,若无远忧就必有近虑,成了我们每个人的无声写照。另一边,街道边的橱窗里的琳琅满目的商品,总在勾引心里深处的物欲。每个想买的物品,都有着明确的标价,数值大小,或是不痛不痒,或是令人愁眉深锁。结束了自给自足状态的现代社会,多少人都是远离实物生产的消费者。
柴米油盐酱醋,开门六件事,件件要花钱。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闭门八桩事,还是桩桩要花钱。无论你是相信人间真情钱难买的人,还是信奉有钱能使磨推鬼的人,都活在无钱寸步难行的现实中。人人要钱,便钱钱难挣;越是钱钱难挣,我们就越想通过提高效率多挣钱;用效率换金钱的人越多,效率得提高就变得越艰难;效率越是难以提高,人们越是为此绞尽脑汁。几番越是之后,社会就变成现在这副深深浸在内卷之沼中的模样,人人吐槽,却人人不改。
我们都说,金钱是万恶之源,然而我更想说,那个将价值量化的大智慧者,才是真正的万恶首恶,而那些将生活必须物也列进商品栏目中的大能者,就是万恶中的第二大恶。为恶不除,你我头上戴着的箍,便一日也摘不掉。不乐意戴箍的人,可以选择逃离,但最终还是会被乐意戴箍的人找到、并被重新拉入社会中。
花生榨尽油脂后,留下干巴巴的糟粕。人被效率之箍榨尽精力后,就会变成麻木的躺平者。想到此,手上的手表陡然可恶起来,但感到可恶之后,我却无可奈何,做不出狠狠砸碎的举动,因为买这手表时花了不少钱。仍然需要手表指示时间、度量效率以便挣钱的我,只能任由手表面目可憎着,毕竟我终究没有改天换地的大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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