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二十四坊之大雪

作者: 青榆山人 | 来源:发表于2022-12-06 07:03 被阅读0次

    文/青榆山人

    小雪时,冬只是清冷的初冬。如有雪落,星星点点,轻柔,俏皮,娇羞,“是雨还堪拾,道非花,又从帘外,受风吹入”。

    大雪至,冬正是栗烈的仲冬。如有雪至,片片朵朵,泼辣,张扬,肆意,“长空万里尽是雪,一见雪花满庭欢”!

    不是么?唐诗阡陌,大雪节气是白居易腕间“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入眼入心;是李白笔端“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的绝美绝伦;是柳宗元万籁俱寂时“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执著坚韧;是元稹严冬风雪夜“积阴成大雪,看处乱霏霏”的深邃澄净。

    不是么?宋词巷弄,大雪时节是苏轼胸中“使君留客醉厌厌。水晶盐,为谁甜”的重情重义;是毛滂心间“落花飞絮蒙蒙,长忆著、灞桥别后”的羁旅乡愁;是周邦彦潜藏于心“夜窗垂练,何用交光明月”的真切细腻;是辛弃疾明朗于胸“最爱霏霏迷远近,却收扰扰还寥廓”的自嘲释然。

    大雪时节,雪花就这样尽了兴飘,尽了兴落,落进诗里,落进词里,落成一枚枚凝练的文字,落成一行行唯美的佳句。

    雪花,明明是随意落着的,却落成了一幅隽永的水墨。那是明代的湖心亭,那是张岱眼里空潆灵秀的留白画卷: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我已经不能再以任何言语比拟出天空、云层、湖水间白茫茫浑然难辨的景致,那些视野里微乎其微的“小”,在白的盛大簇拥下,天设地造一般永恒为一种旷达透彻的简约,一种似有还无的幻境!

    我终是坠入到雪的盛况,“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杨花,片片鹅毛”。

    我终是沉沦于雪的盛大,预想站立成一树惊艳的梅,合成一曲“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的红尘绝唱!

    明明是水瘦山寒的时节,天地间却缔结成为一览无余的盛放。

    大雪,雪盛。梅花,繁盛。冷月,冰清。

    这个时候,雪是一定要落的,“悠悠陋陋,做尽轻模样”。

    这个时候,梅是一定要开的,“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

    这个时候,月是一定要清的,“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这个时候,诗是一定要吟的,“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大雪时至,封了山,封了水,却从来封不住人心。这一季,我们可以活得热热烈烈。

    屋里自是安暖的,腌了腊肉,炖了萝卜,烧了热炕,红了火炉,煮了暖茶,围了家人。也不妨慵懒几日,待“昨夜西风吹过”,趁着长夜漫漫,肆意享受一番好睡蛰居的光景。这一季,我们可以把日子过得轻轻浅浅。

    冬天的济南,被老舍安放于一圈小山围护的小摇篮里,人们是“面上含笑的,心里是有着落的”。

    冬天的北平,被梁实秋定格在一株榆树顶嶙峋的干枝上,几只乌鸦用叫声勾勒出一幅灵动的古木寒鸦图卷。

    冬天的杭州,被朱自清涂抹在十一月的月色里,即便“现在想起来,还像照在身上”。

    岁月至深,梅沁了苦寒,韵成一段梅香。梅香沁了盛雪,沉淀出一坛真实的人间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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