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气不太好,便窝在家里看书,乏了便打开空间,没往下翻一会儿,一张图片便闯入眼中。然后记忆的匣子一下子被打开,那些过往的点滴仿佛全都活灵活现。
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洋槐花图,朋友配句:今年好像提前开花了呢,好久没吃了,好想吃。
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下,这样说来,我似乎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洋槐了。
关于这种花的最初记忆,依稀停留在北方的那段日子里。每年五月,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的洋槐花掩映在一片嫩绿中,我们几个孩子总喜欢跑去洋槐树下玩耍,不多时几个男孩已经爬上了树,坐在树丫上一边晃着两条腿,一边往下扔大串的洋槐花,女孩子个个眼尖手快,凑到一起,拉着手,围城一团,一个小小的实心圆便稳稳地站在树下,一动也不动。等到树上的男孩跳下来后,大家齐刷刷地盘腿坐在树下,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还不忘冲着其他小伙伴傻笑,待到味蕾已经感觉不到那淡淡的香甜后,就摘下一串别在头发上,其实也没多好看,但就是自恋地感觉美了一百倍。
从花开到花落,我们天天放学后就结伴奔跑到洋槐树下,近一个月,乐此不疲,如今想来,那大概是童年里最长久的执拗。
有洋槐花的那些日子,我们放肆地追逐过蝴蝶,也曾在树下安静地温习古诗,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争吵,有时候又好的如胶似漆。小孩子是不会真的记仇的,闹的再不愉快,最多也就跟小伙伴说两句对方的坏话,隔天醒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手牵着手一块上学去。
我时常想起他们,但与之相伴的那些关于他们的记忆,大抵是因为太久太久,细碎的点滴几乎快要被我忘得干净。我只记得大姐菊写的字永远是我们当中最大的,二姐桃是唱歌最好听的,三姐芳是背书最快的,四姐蓉骑自行车的速度快得像风,乾的口算能力是全班出了名的,光和春虽然成绩不好却是最仗义的,而那个我喜欢过很多年的H在那时美好地不像话。
几年的时光悄然而去,小学毕业后大姐、光、乾还有春回了重庆,一时只剩下我们五个人,初中的学校比小学要大好多,虽然都结识了新朋友,大家还是时常一起上、下学。那一年开始流行交笔友,也有学生开始早恋,H收到的情书一天比天多,蓉儿每次吵着闹着抢过来,然后单手骑着自行车,一边大声朗读着情书的内容。我们剩下的三个女孩,每次都忍不住看H的表情,他沉默寡言,从来都只是笑着看着前方的路,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再过一年,五个人只剩下我独自留在北方。课业开始繁重起来,我很少伤感,不知怎么,我潜意识里总觉得我们几个还会见面,一切都不会改变。可事实是,我回到重庆这一年,很多东西早已改变,比如开始用QQ的时候,想尽办法也找不到他们的号码,好不容易找到其中一些人的联系方式,却变得彼此无话可言。最终,我还是逃离了,也明白,有些人只适合活在记忆里。
回到重庆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意外地见到了H,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推开窗户的瞬间,便看见正好关窗户的他。我跑下楼问奶奶:“隔壁家的H住这里吗?” 奶奶往火炉里扔了一块柴,缓缓开口。我才知道,原来他外婆家就在二伯家隔壁,他学习成绩一如既往地好,他的目标是一中。我点了点头,说:“奶奶,我去看看阿姨吧?”等她应了声好,我就跑了出去。
少女独有的害羞与勇敢让我在门外徘徊了好久,在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开了,阿姨站在门口,差点没认出我来:“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快来屋里坐。”问了问父母的情况后,便引我上楼坐,刚坐定就把H叫了出来,我抬头,目光相碰的刹那,小心脏意外地很平静。阿姨本就有事出门便先行离去了,H坐在我对面,气氛有点尴尬。
良久,我终于开口:“你在哪里上学?”
“HY中学。”我诧异,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半年多的时间,我们竟从未碰过面。
那天最后,我离开,他执意要送我,我却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他只说了句:“路上小心。”
一转眼,距离上次见面已经7年了。这七年,我分手、恋爱,跌跌撞撞,也算是长成了有点像样的成年人。
我没有刻意打听他们几个的事情,听说四个姐妹、光还有乾已成家立业,春也开始相亲。而H的父亲在他高一那一年重病而逝,阿姨带着他改了嫁,再后来听奶奶说他考上了一般的大学,再然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很少想起他,我似乎总在忙别的事,即便突然想到他,也只不过是想想,而后便没了下文。
年幼的时候我们不懂何谓离别,经历了漫长的青春期后,待到明白时,那些过往遥远得如同旧时的香甜洋槐花,想回味,却早已消散干净。
我曾经想抓住的,后来也渐渐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根本不会驻足。这一生我们会遇见很多人,每一个分叉口,都有人背对而去,我们无需去追寻,只需要记得曾经一起陪伴过、走过或欢笑或艰难的日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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