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君杨者,父取毅名。自幼天真无识,身小心阔,总不忍揽俗清之意,欲拓宽广博通之机理,遂故天地不异于其君。吾所好闻诡道,某日,听闻杨君訑俚庄周农曰:吾庄有毅氏,前期蓬勃生机,而后不知抵触何其神明,后度之日则神魂颠倒,疯状之态甚讥。吾听此,悉怒荒诞,心忿然:此必自甘堕落形纵果,神明如何教化矣!接此又闻周农熹笑乐道,言此杨君虽形状不堪,然讫前有奇才,后虽崩智绪,竟书有日记数百则。其父适偶遇,阅既,惊讶恐状难以言明。传訑俚庄俱博渊之农赏视,皆不语。吾猎奇颇盛,借阅观瞻,心慌,惧念极甚。今钞录十三则,诸友观摩,谨希以此窥意,解负后人。一一年八月十一日识。
【一】
世界的末日快到了罢,今天的夜果然月黑风高阴云密布,如了我的心境了。
我闭着双目悠然于这恐怖的凄寂之中,忽然听出了一片异样的音声,娇喘嗔嫩。睁了眼睛,却射进来十分黑暗。振定了几刻,隐约觉出了我的处所——森郁冷瑟的幽谷里。
想了想将才的音源,竟未可不是几千年前有母无父的野蛮时期嗬。
【二】
我计算着临近死亡时的大限。
今日清早,我提了篮子走向堂黄街的集市,身上虽没有揣着钱,但我总以为那里必有我极爱吃的东西。路上碰到了李讷老爹,他喜极洋洋地从对面朝我步来,我行过了礼,他只是笑,笑着走向了我的身后。我转了头望去,李老爹的体态无神、呆滞,简直是不堪的羸弱,然是柔来了一阵风,也恐必要倒的。我竟由担心莫名的成了好奇:李老爹往昔正是身强力壮的呢!莫非他岂不是去了堂黄……
达至堂黄街,终于是又见了热闹非凡的景象。有的地摊上的用帽檐遮了面部的老头子,那摊位上摆满了五彩十异,玲琅粉翠的书籍。新的很是不少,旧的也决数不尽。这些东西似伸了纤细的秀指逗引着我的眼球,我自是呆驻了许久许久。然而,我也竟从书中察出了黑暗,从黑暗中察出了我将要重蹈的羸弱。
再往里走,我便又发现了怪诞:这街市上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竟全是数不尽的女郎呵。男子也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极少,又或是隐秘在无形之中罢,但极少的这些,他们的身段竟也是无神、呆滞。我想:这真可是个有趣的地方!这些个女郎穿的太是无比的艳丽了,多惹人爱怜呢。
就这样走着,我的篮子里的确是装满了好宝贵的东西。我拈来翻了翻,绮美中缀满着黑暗。返了家,老母疾迎,生气急切地说:我儿,你提了黑巴巴一空篮是干甚了?我望着充实的篮子眦裂双目。摇头,只是不作语。
【三】
夜里总是不惮于寂寞了。有了消遣的“玩物”,结末才会晓得有个物品是叫“丧志”的。
睡是难以睡着,连梦都觉得稀少或根本就无有。空间里弥漫着热气,汗滴如珠地在身上驰骋,焦躁的心绪肯定使自己猜得出来:明日的眼眶确要变化了黑暗,看美好的事物也确要浑浊。
颓靡如是,心里竟也无多大的波澜。一个人如果被施了荒唐的魔法,你是看不出他有多么聪明的。躺在床上,想看看星星;想看看月亮;想吹吹夜风。果真就起身步入庭院里,却什么也未能如愿,全是一片死寂的暗幕。有时是有蝈蝈的嗓子的,只是急促而且尖哑,并不好听。
望着头顶上片片如贼一般的阴翳,我忽又想起了白日的堂黄街,当我挎着篮子向前走着,一个绸帛引眼,曲形妖艳的女子自然地用灵动的眸子直勾勾地召我,仿佛要把我吸入这伊的腹中。当我缓缓地向伊时,他又仿佛用灵敏的鼻子嗅出了我的穷酸,在地上鄙夷地唾了几口,眼神也瞬时讥厉起来,速扭身转着腰枝离远了。我呆默了久久,总也猜不出这伊的心思里面会有什么名唐!
观夜的心绪是全没有啦,只是由了性情复探入房内。房子中如同加了干柴遇了烈火的蒸笼,使我燥热难堪,脑神也昏噩眩晕起来。手轻抚过我的体微竹扎的床榻,飘来了吱呀吱呀使我烦心的话语。于是,执了蒲扇,摇曳向我的滴淌着泪与汗的颊颜。予了黑暗。静静期待着沉眠。
——似乎大概,或许是作了一场梦罢:这是一个幽冥似的荒径,陌上飞滚着阴冷的黑烟。我站在一头,用极目望向另一边,却总也看不到界址。揉揉二目,仰了脖颈,只是天空整整的混沌,月亮也服了传言,寓应了往日老人们‘毛月亮’的批示,柔和中喷吐着诡异的淡黄色……
果然我是个莽壮汉!这多么震怖的场景委实没有摄骇我的胆!
次日,太阳丝毫不吝惜地射了小窗照上我的眼。‘一觉’睡整了全夜,总不至于是疲劳?亦或恀睡?更不应咎于安眠片的效性?必要有一种行通的缘由!然而,这太阳的日光是如此的靓丽光明呦!可真让我神清气爽,充满希望。
我又想看看清晨的花;嗅嗅清晨的雾;触触清晨的土壤了。
是的,的确应该。那么,黑暗呵!你就随我去罢!
这去是要缚着黑暗吗?
【四】
离那惊人的世界末日只有五日了罢,我清楚我的数术是精准的。谁也不要和我辩解!我不允许!是,就永远是!
死儿也是一块的,我们该幸福、高兴、拍手。万物真是灵幻可爱啊。
哈哈,没有人祝贺嘛!来,我们一起歌舞,手拉手,我们共同欢畅。
我有一个朋友跋了山涉了水探慰我喽!我双手捂抱住脑袋,躬腰驼背,仔细想了想,这朋友应是我在故渊学堂的同窗。当时,我在屋内无名纳罕,门自响了,我回过神速去开门迎接。他负着一个大白包袱,给我的第一个印象:血是有的,只是肉比骨头少很多,糙皮全裹了这骨头。“毅兄,安恙否?我!!”他说,“昌黎!”他见我呆驻,自报了家门。“昌黎?”我也说了。他以为我确知了,不晓我仍在迷惑,便夺门而入。我也索性不伤费神经,叙谊述旧自是不论。他说:“往日我做了地绅的财计,生活无忧。原是纳了妻,只妻浅薄,吾亦浪荡,恐应亵了神灵,殃我破落……”。如此种种,又言妻叛名污,潦魄之时,一名称云空宗师旨其道路。如今我便是他八八六十四中的七七四十九位亲授‘玉历’、‘法华’、‘楞严’、‘太上’……者。我唯愕然,惊极语塞。
他亦不论我表态,自从白包袱中取出一摞书,呈在我面前的地上,不假思索便跪向我,连叩了三三得九个响头。我畏惧地后退了几步,跌在后面的凳子上。他毕了怪礼,忙起身搀扶。又屈身捧起了地上的书,表情肃穆地塞在我怀中,向呆滞的我狡黠地笑了笑,便扛起地上那厚重的白包袱要走了。刚踏出堂门,他又返身呷了几口桌上的菊茶,满意地复径走了。当我清醒时,切忙出门追赶,只见远方的尽头若隐若闪的移动着一个白点!
那是白包袱的白点,怎教我不认得?
只是那白点越来越远便终于成了黑茫茫的。目光的尽头再没有路,尽头的人也许找得到。我无望地闭上了眼。
【五】
有了陌生的书,总要打开来研究,才肯罢休。我凝详着这些玉历法华,太上楞严……,左翻右瞧,上观下瞅。当夕阳落入西山时,我晓得啦!书中每页上全是一朵白莲内印了一个‘佛’字。再看时,便又迥异了,银莲上字样显见着‘空、空、空’!
甚么所谓的空?!——恰时,我家的院墙外悠起了喇叭唢呐,我怎会不晓得,这是大侧又娶婆娘啦!仔细擘指掐掐,这已然是第五回婚嫁了!这个大侧教什么大侧,纯乎教个大浑蛋罢!他第一个女人,第二个女人,第三个女人权当玩物!皆经不起这辱没逃跑进深山里,本来多么有骨气呀!然而又有传闻是做了鸨母的闺女!待第四个女人迎来时,他稍稍老实起来,三餐决不作,但晓得洗午后的盘子了!再后来这大侧苟性难移,又丧心灭理要教他女人去用身子撸钱!这浑蛋的钱如何会少?!可他女人竟也去!音讯,后来我是不清楚了,眼前是这又“曲小腔儿大”恭送着第五个女人去作大侧的婆娘!
【六】
世界的末日你弥漫着烟雾,霾着尘汽,围绕这世界了。
难堪的羸弱,难受的异礼,难听的婚礼进行曲,……
【七】
乱了。错了。全乱了套。本来的世界末日早降临了,如今差了两日全没有应验!这可如何使得呀,真快把我逼疯了。
昨日听得杨奶奶和户大娘从我家里说了一件秘密的事。我想,这事也忒见不得光,免不了心里羞恼异常,索性了记在纸上罢。丁老八年岁未见得大,五十知天命的。他膝下有一孩子,性男,某年某月某日娶了一个出水芙蓉的娘子。生计所迫,丁老八遣儿子往远方打点长工以资家用,那这小娘子便自待家与丁老八相依为命。户大娘便对杨奶奶和我母亲讲,他说有好几次看到丁老八与他儿媳从地里回来,他儿媳身上极湿极脏极凌乱。还说串门时丁老八与他儿媳在床角依偎的很近。户大娘这意思我又如何不晓得。只是母亲听这话时,并不仰头,空在心里暗暗思忖,蛮不在乎的模样。反而杨奶奶神情激烈,义愤膺怒的不轻!
他们那些论断我只当无聊销情之用,也并不存心上。世上事本不全是明亮,有了白天难道就极讨厌黑夜,要将黑暗囚禁于白天的牢笼?有一次我就拿我大哥的西服穿上去了堂黄街。可况巧如此,那女郎复又遇了我。我是忘不了他的,他却模糊了当日我的记忆。娇小的眼神楚楚望着我。我也不理睬他了,只顾依旧行走,他倒怎么也不肯依,嘴角甜甜道:“大老爷,就随姑娘走一遭!”我的麦告德。他的脸倒舍得作招牌。我心里思想:“看你如何花样!我岂能惧了一个弱妇人?”狭路漫漫,他便牵引我入了一个黑洞洞的室居,里面潮湿阴暗并发着沇沇流跃的霉气。他把我扶倒床边,便闭了狐媚的眼。他涂了厚厚的粉脂,他喷了醉人的香气。我鲁莽起来,也不怜惜,把他推倒在地上,义正辞严:“这是甚作为?满屋子的黑暗,也不快取了灯火照亮!”他只惊恐着哭,我提起他放在椅子上便走了。
回到家里,我的气愤也还难平。大哥见我私用了他的西服,对我怒目圆睁,气愤也是不止。我不想与他矛盾!
唉,什么时候来呀——我的世界的末日。难道也要水干塔倒?
【八】
李讷老爹故逝了。因有亲缘,我自是披白挂孝在灵棚里诚送。
李老爹的家里,所有人都全佩着白色的丧服,房子的四围也全蒙了白凌凌的土布。正堂里大敞着门,横置了一口棺,正面着我们的方位深镌着白白的一个‘奠’字。这些气氛确实压抑难奈。我直捷走到棺前,和其它同我一样的人跪在那里,脸上流出悲哀苦痛的表情。
“你豫备着流下眼泪吗?”一个年岁比我稍大的人说。
“这是甚么话!泪水在心里不也一样流吗?你可真……幽默,……看,这么多人”,我说。
“听说老头子是肾上的毛病。钱也花光了!没东西瞧病了。”
“噢?你且说来。”我故作好奇。
“听村里传言,李老头隔三差五总要去堂黄街。你可知道,那地方是不太平不干净的。而他反不听劝,着了女婊子的道,那堂黄街就成了他的银行库啦!”
“真如你所说呀!”我恍然悟彻了那日李老爹的羸弱,“肾上的毛病?”
“嗯。帮他诊断的是寰阆街上一位有名的老中医,人称‘赛仲景’。中医有两个门类,其一擅肠胃,其二擅肾,这赛仲景便是望闻问切于肾的能耐人。他说李老头的肾本就虚亏,又不加珍惜,便侵染了肠胃。所谓‘五行相克’便是这个道理!”
“不加珍惜?我在故渊学堂听老先生们讲肾是左右各一的。”
“你当然是个明白人。可你不懂得对一些黑暗的贪婪!”
我不懂贪婪——欲望么?我就低下头,不与他辩言了,泪竟也下了。忽又想起从前,我还是个孩子罢,李老爹每次从远地归来总要捎些新异的吃食分予我们。当年他有大学问,‘外圆内方’、‘天健地坤’,这许多道理便是从他那里来的。他极欢喜孩子们,给我们绍介古轶的趣事,给我们描摹历史人物的绘画,给我们宣讲佛陀的慈悲善良……至今我还有他讲的‘周幽王宠美姬,烽火台转灭国’的记忆呢!
【九】
原来真得是我弄错了,这可太荒谬了。阿修罗托梦来,他告我再过三日,就是真的世界末日了。我听着可喜上眉梢,眼早已眯成了线。
饾饤满满,我俯跪在佛龛前对着慈蔼的神祇稽首。几个月来我如葬了魂灵的肉体。我以为‘行尸’只是未腐朽的尸体在崎岖的山径上行动,然而‘走肉’我却不那么聪明了,是有呼吸的头脑作出沦废的事,是有心跳的躯壳作出颓败的情。我总是惧怕黑暗又那么期待黑暗,我总是迎接灿烂又不由自主地闪躲灿烂。心境凉了是附了深秋的霜,眼睛盲了是见了刺厉的光。我自己放不下这一种执著,你这狗屁黑暗又休何那么固执!
【十】
我们这庄上的人,大抵都是些光明中的正人君子,黑暗中的奸邪小人。大凡自己做那见不了天地人三才的恶事,白天出来也还须对着镜框孤芳气祥。我想,无法想了,这可真是卑劣极其。
就辟如说有这么一个叫星福的冠冕吧。他和我扯到四千年前,我也决不和他作本家。这不仅是“朱者近朱”的缘由,而应是“他道我桥”的意思。
星福这个鄙夷!真乃浑帐!我这样的看法也决站得住脚。某一日,我们村内出来一个陌生女人,年纪不是很大,看上去娇弱水灵。他自言家中遭了地主的欺凌,父母已逝,因这变故,生计无持,只得四处乞讨,样子很是惹人怜悯。然而各家已是艰难,如何闲供一个不熟识的女人?正当各人焦急时,多亏了星福的老娘素日里吃斋念佛,他便领了伊往自己家里了。我们也都拍手齐称叫好!
事情可没有这样完的。今日里我闲来无事,便向母亲说要出去走走,待母亲应允,我便踏出门来。仰面看了天上的白云,宛若流动的棉絮,再衬上脆耳的雀鸣便更加悠然了。正当我舒畅地行走,天机可就泄露了。我也是幸运!虽说隔墙有耳的那‘耳’下流,可这些墙内星福家的话就更下流了:
“娘呐,那个叫桃申的女人可睡下了。自从他到了我们家,他可真是个勤俭人。帮咱们家里地外都打整的如此严谨,况且一句辛苦话不曾说,这可真是个好的姑娘。不如……,娘呀,你看虽说儿子大了这女人二十七岁,可……可也算的上强健。而且……而他的身子我也窥了见过,只是……,唉!”
“我的乖儿呦,你可知娘如何取你‘星福’之名?这是镇上的卦仙给计虑过的,他言谐音便是‘幸福’之意。你已年岁不小,然而那些无能的姑娘没眼。唉。如今这是上天送来的贵人,娘也知道他是个要强人,只是……,为了我儿这幸福,娘的老脸全大可抛掉,我去试试倒也无妨。佛祖慈悲,甚么趁火打劫,趁人之危的勾当娘也不论,真若行不通的话……”声音低了下去,“儿呀,你今夜里便去……。生馒头蒸熟了,它自己就没有劲道了。”听完这些话,从那墙里便伸出黑暗的憎恶的呵笑声,我心里计量:这也是佛祖待的家堂?恐真是这样,那一心向善又不好作解释了罢。
我正疑心,一只黄鼠狼突然在院墙外恶狠狠地瞪着我。声音可就又响了来,“孩子,快休睡了,起来罢。我和你讨论一些重要的事。”重要的事?这老女人可是口口念着‘阿弥陀佛’!
“婶娘,您说便是了。”这桃申或许也还睡眼惺惺的。
“你且听婶娘的意思。你看我的星福儿模样不错罢,若是婶娘有意,孩子,你可中意不中意?”。“这是哪里的话,星福这权当是我的哥哥,怎可……。”。“什么哥哥!走到大街上,你以为作不了他的女儿么?”。“这……这岂不是太荒唐了。而且,我的庄上,同治哥还等着……。”
“哼!娘,莫多说。他本不知好和歹!”从这语中,我完完全全听出了星福的倚威仗势。这种小人!
“你们怎么这么……,这如何做个……人。全天下的理尽被你们吞占了吗?我的权宜又何必你们做主。你们的恩惠我又决不白白受赐!”
“你这邪横的臭泼子!今日,你依了我便依,不依了我也便依!我纵打折了你的腿,你又如何我?”
“孩子,你可要识得趣味呀。佛祖慈悲,他会护佑你和我们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唉!……”我再仔细地听,就没有任何声音了。我不用猜想也知道,这叹息是那个叫桃申的女人的。黑暗的院墙内,本就已经是黑暗的人,任谁再有天大的光辉,也必要随着黑暗一齐熄灭而成就黑暗的。
这个贱断的星福,你老子娘也被你诅咒了!说什么仁义礼智,纯然是不知作人的廉耻!佛祖若慈悲?——善恶有报吗?
【十一】
我大哥从远地归来了。还带出一个漂亮的女人,母亲叫我叫他姊姊。
一大清早,太阳也不强烈。母亲从厨房里升起了炊烟,我醒来的早,便在院子里锻炼伸展四肢。不知怎的,腰也酸也疼,身上也无力。“吱呀”一声,另一扇侧门就响了。“姊姊,你起来的早啊!”我笑着问候。“早甚么早呦,还不是落在了你的后面!”这女人媚颜百展。“婆娘,娘若做好了饭,你端与我来,我很累,不想起床了。”大哥从侧屋里说。
婆娘?姊姊?姊姊如何竟作了我的嫂嫂?这似乎的确难说呀。
这不明身份的伊把饭端到大哥的房里便又重新来到厅堂,坐下与我娘和我一起低头吃饭。吃饭的时候,他把腿脚暗暗伸向我,我不语,忙后面缩了缩,仰头看他时,我知道我的脸早已红得羞愧。最要了我的命的是,伊看我的眼神竟回到了堂黄街的女郎那楚楚的样子。啊呀呀!这岂不是天地轮转,要先来煞掉我的最后一丝勇义吗?我的眼前顿时黑暗,我昏了过去!
【十二】
一切都既将结束。
五千年的文明要付之东流了,明日必定是世界的末日。我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到明日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在黑暗里下陷,一切的一切都将终结在黑暗的迷雾里。这是真的话,真的事。
我已经懒得动。躺在床上,头昏得厉害,我也不想我大哥和我姊姊或嫂嫂的事情了……
经了千种万番的黑暗,如今睁开了双眼,当初虽然不明白,现在看看罢,永远都是黑暗!
【十三】
黑暗末日后的未来销际了罢,或许还有?
救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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