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热闹,只要家里来了人我就会想尽法子让对方尽量多的待在我们家。那些年一年四季都是我和我母亲,偶尔来个亲戚就像是在过年,我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让全村的人都知道。
那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姥姥能来,她家离我家比较远,她一来就会住上半月之久,而我也能高兴上半月之久,每当她走的时候我就会是百般阻挠,她走之后我的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完全没有精神头,每天都是无精打采的一副落魄样,这样的状态差不多也维持一周左右吧才能恢复到她没来之前时我的状态。
后来,她和我姥爷搬到城里去了,我与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不过她进城的那年的暑假我进城到她那里住过几天,可对她的依赖完全没有在乡下时那么浓烈。第二年我们一家也举家搬迁,我和她的距离又近了,可当初的那种依赖感却没有因为距离被拉近而变得更加依赖,反而倒是疏远了几分。
自从我们家从乡下搬到城里后,她就很少再去我们家,更多的时候她是待在自己家里,无论我母亲怎么恳求她都不为所动,没办法,我母亲只好妥协,因为离得比较近,我母亲差不多每隔个十天半个月就去看看她,我有时候我也会去,只不过近些年我都是过年的时候去探望一下,前年她和我姥爷又回乡下了,我也就没有再去探望她了,曾经的那种依赖在近几年里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记得我刚入城里的时候,每周末都回去探望她和我姥爷,每次去她都会给我买好吃的,后来,我母亲悄悄告诉她以后不要再给我再买好吃了,不能惯我这样的毛病,之后我再去的时候果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为此我和母亲大吵一架,发誓再也不去姥姥家了。从那一年起我去看望她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后来她托我母亲告诉我,她想让我去看她,我也去过几次,每次我去她都会把好吃的全都拿出来,催促我吃这个吃那个,我看的出,她是真的希望我们多吃她准备好的那些好吃的,可我真的是没有吃的欲望。
在她还没抱上孙女之前我是看望她最多的外孙子,就连和她住一个大院里的住户们都说我是看望她最勤快的外孙子,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奔着好吃的去的。后来她有了孙女,而我的学习压力也变大了,周六都开始上课了,放假学校还要补课,从而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看她了。
时光一晃就是十几年,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去探望她的次数也就十几次吧,而且每次都是过年的时候去。每次去都像是走一个过场,我和她的共同语言也仅限于“冷不?不冷。往里面坐,嗯行。”除此之外就是临别时的对望。
我忘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哪一年,近几年里我有好几次过年都没去看望她,每次都是托母亲把我给她的红包送给她。自从前年我舅舅癌症病重只的回乡下养病,她和我姥爷也就随之回到了乡下,后来我舅舅走了。悲痛万分的她决定留在乡下和我姥爷一起守护曾经远离的家园,而我与她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远,这两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我母亲和我妹妹回去探望她,而我还是依旧给她一个红包,托我母亲转交给她。而我对她的依赖变成了儿时最美的期待。
今年暑假的时候,我妹妹和我母亲回去探望了她一回,回来母亲就和我抱怨她的各种脾气,各种倔,气的她一刻都不想多待。我听了之后心中一阵酸楚,曾经我最依赖的姥姥如今却成了我母亲“最讨厌”的母亲,这样大的反差着实让我感到惊讶,之前我听过我母亲对她的各种抱怨,可从来没有像这次动这么大的气。
后来我似乎懂了,面对人生的各种刁难,她除了忍辱负重,别无他法,这是她对生命不满的一种宣泄,更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方式,她的倔强,她的棱角,都是她继续生存下去唯一的武器。
原谅她的倔强,善待她的棱角。我母亲做到了。每次给她打电话,我都能听到母亲和蔼的口吻询问这各种事情,即使有不满也是挂了电话之后再发牢骚。
如今的她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一种记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已不仅仅是距离,更多的是一种岁月的隔阂,她曾是我最依赖最希望看到的人,如今确是最容易被我遗忘在角落里的人。
最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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