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阵子我迷上了悬疑小说,跟同事聊起这些事。同事说,在他老家X104县道三公里处拐弯的地方,经常发生见血事故,如果必须走那条路,人们都会赶在日落前,入夜便不再通行。
年轻时刘三和邻村的李大壮一起当过兵,在部队里既是老乡又是一个班的战友,两人自然而然成为了好兄弟。退伍以后李大壮留队,刘三回了老家。那天,李大壮回乡探亲,约了刘三到他家喝酒。两个大男人一喝酒话就多,一直聊到了深夜。
屋外漆黑得不见五指,李大壮叫刘三住下,刘三醉得听不进劝说非要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家娘们要我一定会去!我回……回去!得走!”
李氏叫李大壮拦住人,自己回房里包一抓米要给他带着。这几年那条路夜里已经没人走了,李氏准备了一小抓米,还用红包给刘三封了一块钱硬币,如果真的发现什么不对劲,刘三知道要把硬币扔出去的。
可刘三喝醉了撒酒疯,力气大得很,他把李大壮甩开就去找自己的大杠子——凤凰牌自行车,双手整着车头,两腿一蹬一抬,哐当哐当地冲了出去。
“刘三走了?!”李氏有些慌神,“你干嘛不拦住他!”
李大壮憨憨一笑:“他喝了酒力气大,我拦不住。”说完,李大壮径自进了房里。
李氏看着远方,这一夜的夜色比往常的要浓黑,夜幕中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牢牢盯着自己。李氏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赶紧回家关好门,默默祈祷着明天不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凌晨时分,X104县道上只有一人一车。刘三的那辆自行车发出吱呀哐啷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里愈发显得清晰。刘三从李大壮家出来也有一段距离了,夜风吹得他有些清醒,心里回家的念头越发急切。然而,他突然发现黑暗中自己不仅辨别不清方向,而且无论骑多久车都达到不了目的地。
鬼打墙!今夜是怕回不去了!
刘三又慌又气地下了车,把车子砸到地上,一连踢了好几下。刘三知道自己碰上那东西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在敌暗我明的状况下,不能乱动,也不敢乱动。悄无声息的夜,最后的声响就是刘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刘三想,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刘三席地而坐,掏出烟和打火机,一根接着一根地点,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一定不能睡着。
长夜漫漫。
无尽的黑,无尽的静,无尽的未知。
刘三出门之前,刘氏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在日落前赶回家,可是等了大半夜还不见人,就赶紧找了街坊邻居帮忙找人。大家一听刘三至今未归,也很着急,三公里拐弯处是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被找来的都是村里的中年男人,大家约定好不能贸然独自前往三公里,家里有狗的要带上。所有人从村里出发往邻村的方向呈扇形搜寻,逐渐靠近三公里,却怎么也过不去了。所有的狗在三公里拐弯处五十米外停下来狂吠,每条狗都异常烦躁又害怕,不敢上前,好像对面有不能惹的东西。几人电筒照射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大家一看这情形,也纷纷不敢再迈出一步。搜寻没法进行下去,所有人只好原路返回。
第二天早上,刘三终于出现在村子里。
刘三是自己回来的。他刚进村就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他目光呆滞,神情畏缩,眼睛凹陷,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整个人阴气很重,吓坏了一帮人。
村里的老人叫几个年轻人把刘三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扒下来,拿出去烧掉,再用磨豆腐的白布包了一袋米,用绳子扎紧封口,拿着那袋米在刘三的头顶上逆时针画圈。
刘三用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他说:“我在三公里呆了一晚上走不出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昨晚,村上出来找刘三的人都被拦在三公里拐弯处五十米外,动静很大,如果刘三在那里,一定能听到有人在找他。可他却说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说:“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的烟也快点完了,正准备把车撩起来回家,发现自己坐在一座新坟前。而且,那座新坟就是下午遇到的那家人……”
那天快中午的时候,刘三在三公里外遇到了一支出丧的队伍。
“刘三啊?你快走,不要拦着。”身后传来熟人的声音,刘三回头一看,打了个手势就准备加速,可是他却突然从自行车上摔了下去。一时间,所有的人不知所措。
去世的是村上的一位老人,膝下无子,只有一个老伴。这一次出丧在老人家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原本只是叫了四个壮士抬棺材,但起的一瞬间,大家都觉得很沉,于是又加了两个。去下葬的路上只有六个壮士加上一位阿奶——老人的老伴。气氛有些诡异,谁也不多话,阿奶走得慢,棺材也沉,于是队伍走得就有些慢。不想,路上遇到了刘三。
棺材抬到一半不能落地,老人家上了年纪也帮不了刘三。刘三趴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等他站起来想要推自行车,却依旧推不动。
“刘三,身上有烟吗?”路二沉声问到。
“有。”
“你点三支烟,插在路边,然后跪在地上拜三下。”
刘三照做,拜完后骑上自行车狂奔而去。出丧队伍继续慢悠悠地往三公里拐弯处走,正好走到坟场和路边的交叉路口,阿奶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一个人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她经过老人头部位置时,说:“老头子,跟我来。”
同事说,老人被葬下后,阿奶也在第二年走了。接下来的六年时间,出丧的六位壮士也相继去世。那六位壮士身体一直都很好,却查不出去世的原因。听村里的老人说,刘三是多亏了那包烟才捡回那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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