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趣味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
(代序)
父亲让我给他新的作品集《鹦鹉学舌》写个序言,并且谦虚地说,他的作品平庸,有我的文章可以增色。我惶然受命,却又迟迟未敢动笔。虽然我知道,满足他的这个心愿并非难事,随便写一点文字或许就能赢得他的喝彩。倒不是说他的欣赏水平低,而是他心中早已“视子成龙”,觉得我“才高八斗”。而实际上我心里清楚,父亲这本书即将赠阅的读者大多是文化领域的龙虎之人,自己的文字呈现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所以,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别怪我自不量力,我的这点文字能出现在这里,那不过是父亲的“错爱”而已。
其实,最初知道父亲学写诗我是有些吃惊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外貌高大魁梧,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给人的印象完全是一“粗人”。写诗需要有入微观察的细心,他大大咧咧;写诗需要有反复推敲的耐心,他性情急躁;写诗需要有“斗酒诗百篇”习性,他滴酒不沾……总而言之,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诗歌的元素。
然而,他终究步入诗坛,并且入戏很深。他读范本,翻字典,拜老师。手执一卷,心骋古风。因一平一仄废寝,为一字一句忘食。对于诗歌,他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这种痴迷,于旁人来看是辛劳,于他自己而言却是甜蜜。
《鹦鹉学舌》已是父亲的第二本诗集,第一本《下里巴人》付梓于近五年之前。不用我多说,五年的时间,凭着他的那股钻研劲,创作水平肯定是有了很大的提高。这本书中的作品,他是以格律诗词的标准创作的。虽然在《后记》中他谦虚地强调自己词汇贫乏、想象力差、用典太少……但平平仄仄、仄仄平平的苛刻要求没能难倒一个年近耄耋的老人,难道不可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诗篇。
《鹦鹉学舌》的结集成书固然是让人高兴的,但相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它的过程,因为正是这样一个近五年的过程,给父亲带来了无比的充实和快乐。虽然,在这个物质的年代,诗歌早已被挤压到狭小的边缘,不再是生活的主流,我也从没想到,父亲的老年生活会因诗歌而快乐,但张爱玲不是说了吗,人生的趣味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
2019年6月15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