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童窈第一次遇见宋时是15岁时2006年的初秋。
天还有些闷热,空气稠密的让人胸腔发堵。
高一新生到校报道,因排队正百无聊赖的童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头发卷卷的宋时,宋时穿着一件深绿色的短袖,挺拔的鼻梁在一群男生中尤为出众。
阳光打在宋时的侧脸上,宋时的轮廓就像一幅剪影让童窈看的痴,刚好报完道的宋时看到正在望自己的童窈,礼貌性的冲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童窈从没有想到,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笑啊让她醉了好多年。
新生入校用的是学姐学长曾经的教室,按照规矩要清洁教室顺便增进同学感情。童窈自告奋勇拿了几个清洁球带着同学推开教室门,一推开就是一片狼藉和扑面的灰尘味,她捞起袖子扎好头发就开始不顾形象的用清洁球蘸上水刷脏的地方,正刷的起劲时,突然听到身旁的男生惊讶的喊了一声‘‘宋时你来啦?不去打篮球?’’
原来他叫宋时啊,童窈心里想。宋时和那个男生聊了几句便走向童窈拿走了她旁边的清洁球和其他人一起刷污垢。童窈默默的放下了扎起来的头发,把卷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蹲在墙角继续刷。
教室很快在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打扫干净,选位置的时候,童窈鬼使神差的选了宋时左下角隔着过道的地方。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然不敢坐宋时旁边的位置,可是她又想离宋时近一点,再近一点。
班上选班委了,童窈因为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被老师选到黑板上写竞选人名字,写到宋时的名字时,童窈一笔一画写的认认真真,写完后手心微微捏着发汗。
后来宋时告诉童窈,他当时在座位上看童窈写字时就在想,怎么会有女生把他的名字写的那么好看啊。
竞选结束,童窈当了语文课代表,宋时是数学课代表,这意味着二人会经常一起抱作业到办公室。童窈当天回到家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把宋时写进了自己的日记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倒追宋时。
晚上在床上的童窈翻过来翻过去怎么都睡不着,抓着床边的史迪仔揉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她是被宋时迷住了。
到底是怀春少女,童窈兴奋的在床上幻想着宋时的样子和宋时的一切,心里就甜甜的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第二天的早自习,童窈到的很早,望着迟到的头发卷卷睡眼迷离的宋时,童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深吸了一口气说:“宋时,我可以追你吗?”宋时被童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懵了,到底是喜欢打篮球的直爽男孩,宋时揉揉头发笑到;‘好啊,那要看你行不行。’
后来事实证明,童窈做到了。
从那天起,爱迟到不爱吃早饭的宋时的课桌上总会出现一杯热乎乎的豆浆和童窈自己攒零花钱买的蓝莓面包或是一盒好丽友;打球回来的他总是能够看到桌上早已放好自己最爱的蓝莓奶茶;有时数学作业来不及收也是童窈替他收好整整齐齐的放在他桌上。
后来的某个午休,大家都趴桌上睡了,只有宋时和童窈还在看书做作业,宋时突然撕了一张便利贴刷刷的写了什么侧身塞给了奋笔疾书的童窈后便趴在了桌上戴上帽子睡了。纸条上就一句话:既然他们都说我们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天知道童窈有多开心又有多震惊,她捏着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后颤抖的写了一个好字后再不知该回什么。
那时候已经是初冬,可是童窈觉得浑身发烫。由耳根到脚趾都烫的不行。
从那天起童窈就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着宋时,虽然她看过书里说女生不可以太主动了,可是只要她一看见宋时她就忍不住扑过去。
她还小啊,喜欢这东西是怎么能藏得住的呢?就算捂住嘴巴可还是会从眼睛里蹦出来,就算蒙住双眼却还是躲不住自己手心的那层密密麻麻的汗。
可是很快宋时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他开始觉得童窈粘人,只要有女生来到他面前多看他几眼童窈都会眼珠盯着人家咕噜咕噜转着高度警戒,宋时成绩好人也帅还喜欢打篮球,少不得有女生前来搭讪,童窈时刻揪着一颗心偶尔也会闹脾气让宋时不要理她们,为此宋时和她闹了好几次脾气还打翻了一杯童窈早上递过来的豆浆。
日子磕磕绊绊的就到了17岁生日的那年冬天。
那天童窈发烧了,39度,为了见宋时她坚持来到了教室期许着宋时能够发现她的不对劲并哄哄她,可是宋时进了教室顺手拿了桌上的奶茶后便迫不及待的和身后的男生激动的讨论着昨晚的球赛。
上午十点的英语课上,老师正在讲前天考试的卷子,突然整栋楼发出惊呼,人们纷纷向窗外望去,童窈也抬头望去,是下雪了呢。南方的小城天空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全校都沸腾了起来老师也停止了讲课,同学们都兴奋的跑了出去见这难得一见的雪。
哇塞,17岁了呢。童窈戴上帽子趴在桌上想。
直到晚自习下课二人分别时宋时也没有发现童窈的异常,二人互道了再见后童窈站在街边看宋时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他哈出的白色雾气在昏黄的街灯下慢慢消失不见。
昏昏噩噩的童窈回了家,帽子上落满了一层薄雪,妈妈着急的接过了童窈的外套摸摸她滚烫的额头埋怨到今天为什么她执意要去上课,听着妈妈的碎碎念童窈心里暖暖的,还是妈妈爸爸最好呀,慢慢的童窈头一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宋时的桌子上没有面包和热乎乎的奶茶。他下意识的望了望童窈的座位,也没有童窈。
童窈是发高烧又遇冷了吹了风,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周才回到了学校,这一周里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回到学校后她主动和宋时说了分手。
就短短的一句话她说的极快,她怕她说慢了就会忍不住在宋时面前哭起来,怕自己说慢了就会舍不得。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时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一直以为说出这话的会是自己,他没有想到童窈会先毫不留情的说出口。所以他也当然不会想到转身的童窈哭的有多难看。
此后日子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朋友们都心知肚明的不在童窈和宋时面前提对方,宋时在路过童窈旁边时会加快速度,二人也不在一起抱作业了,经常不按时收作业的宋时总是会被班主任点名批评。
吊儿郎当的童窈开始认真学习,慢慢的她的名字出现在了重点榜,而一直优秀的宋时永远稳居年级前三。
时间催促人长大,转眼就到了高二下册备战高三的那个暑假。
班主任在讲台上激动的喷着唾沫星子鼓舞着士气,风扇和窗外的蝉声一起响个不停,空气中总有一股清凉油抑或是风油精的刺鼻的味儿,同学们埋下头刷刷的挥动着手中的笔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模糊不定的未来轮廓描的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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