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蠢货快把它吐出来!“红莲眼看着圆月将要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如果这次不成功,以后可能再也碰不上这样好的机会。
她对着凌云的肚子一脚又一脚地踢过去,引得他阵阵干呕,但灵珠就是不见影子。
几番对峙之后,红莲急了眼,拔出刀子,掀开他的上衣,白晃晃的刀尖眼看着就要扎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不由自主地停下匕首。
“莲儿,不要伤人了。”
她缓缓转过头,当她看到眼前的人儿时,不相信似地眨眨眼,确实是那人的气息,一瞥一笑都恍如当年,她惊叫一声,匕首忽地抖落在地,一声脆响。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到心里去,她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衣角,反复检视后,她的心中的狂喜不断膨胀,终于她哇得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地向那人扑过去。
她跑向他,他的温暖的怀抱只离自己几步远了,这是她梦想了几百年的一个拥抱,当她要触及他的衣角时,却直直穿过一阵空气,跌倒在地面上。
红莲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而身后的他长长一叹,恍如一阵风穿过一个从来没有人的荒地,那般孤独,无力。
“红莲,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千越将军的魂魄说道。
“千越,我很想你。”红莲强撑起身体,她手掌在地上蹭掉一大块皮肤,鲜血密集流下,她却丝毫没有察觉似的,比这更痛的,是心。
灵珠虽然没有让千越将军和长明的灵魂互换,但是唤回千越在阴间游荡的另一半灵魂,从而有足够的灵力现身。红莲抬头,那圆月已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一半,月华锐减,灵气大衰。纵然千越将军的灵气再强大,没有月亮的阴气,也无法还阳。
红莲和千越面对面站着。
”红莲,我们来世再续。“
”不,我不听!我不要来世!我就要今生今世,你说过等你回来时要娶我!你堂堂巫族将军怎么可以反悔!“红莲用双手捂住双耳,手掌上的鲜血抹在她的衰老失色的容颜上,变得狰狞万分。
千越闪着泪光:“莲儿,曾经繁盛的巫族没有了,我不过是天地间一缕不值得一提的孤魂,莲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下吧。”
”今世我娶不了你,我们来世一定要在一起做夫妻。“
忽然凄凄惨惨的哭声从幽黑的苍穹中传来,这个声音一边阴森森地啜泣着,一边对着另一个没有露面的人说话:”兄弟,这灵珠被那傻小子吞进肚子里,灵气弱了大半,那老巫婆没了这法宝助力,打不过我们,我们也可以一块将她带回去交差了。“
另一个声音嘻嘻笑笑,同样让人感觉诡异非常:“是呀,这人私自将阳寿加上几百年,滥用灵珠搞得我们耽误了好几项差事。这下终于可以回去好好交差了。”
千越听到这声音,脸上泛起一丝淡泊微笑,他伸出一只虚无的手,对红莲说:“莲儿,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红莲看到他这只伸出的手,怔怔的,回忆起从前。
那时,她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巫族小丫头,成天才修炼半天法术,就忍不住在师父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玩。她无所畏惧,无所牵挂,只逍遥快活就好。她搂着一袋钱在热闹的花灯会上像一只稚嫩的小鸟,见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她的笑容没有忧愁,快活肆意,宛如曙光照耀在一株雨后的茉莉花上,只一眼,就让人别不开眼睛。
她穿得是名贵的衣裳,也捧着鼓囊囊的钱袋,很快就被混迹其中的小贼盯上。
当钱在人群中被人蛮力夺去时,红莲大喊求助,但纤弱的声音很快就被喧嚣的叫卖声掩盖,况且那贼人是惯犯,片刻间就消失在人墙之后,飞驰而逃。当她瘦弱的身板在刚突破人群而气喘吁吁时,那人早就跑到路尽头的拐角处。
她有气无力地坐在街边,泪珠子成串成串地掉下来。
”姑娘,这是你的钱袋子吗?“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的钱袋出现在她眼前,她开心地一把抓过来,打开反复检查了几番:”没错,这就是我的袋子!”
她的视线被泪水糊了一片,泪光中这位男子的微笑分外宽慰。
他说:“那恶人我已经派家奴送到衙门了,你放心吧。”
“地上凉,姑娘请快点起身。”
他将手朝她伸过来,她看见这双手时,巫族人本能的天赋让她隐约察觉到,他纵横刀刻般的掌纹背后有着怎样的命运,她也同样隐约感受到,如果她握住他的手,一种强大的联结将会发生,但那时她没有充分去感受,只是喜悦于一个善良男子的帮助。
此后,她在几百年漫长而孤独的等待中,为排遣寂寞而仿佛去回忆那时初见,一帧又一帧慢速回放,并且自问,如果回到从前,还会握上这只手吗?
答案是肯定。
所以回到这个月圆之夜,面对千越将军的灵魂伸出的手,她依然如当年笑着握住它。
“长明!凌云!你们在哪儿?”墙的另一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花隐和阿岩。
这时,长明渐渐找回力气,他回应道:“你们快来."
花隐和阿岩进来时,看到虚弱的长明和不省人事的凌云。
另一边,一个怪人和微笑着死去的老人。
地面开始震动。
“快点出去。这里快要倒塌了。“
”长明你们跟我来,我知道路。“花隐说。
他们沿着长而错杂的地下通道走出时,这里全部倾覆了,这将是一处没有人祭拜的坟墓,葬着红莲和千越将军几百年的爱情。
应该是灵珠的力量衰落,此处的鬼魂纷纷挣脱束缚,向自由的天际飞去。像是一颗颗萤火,朝四面散去。无数个萤火,无数个灵魂。
”花隐再见了!“已经是一束萤火的小鬼对她招手道。
到岸边的路倒是异常顺利。
凌云仍是昏迷不醒。船靠上对岸。
一群人擎着火把直视他们。
当他们下船时,一把又一把刀横在他们眼前。
为首的男人腰间挎着双刀,眼珠子瞪得要跳出来,
长明闻得出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把灵珠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凌云感到黑暗一缕缕幽光在眼前晃,手臂双肩传来舒适的温度,原来是花隐和阿岩两人搀扶着他。
他看见擎着火把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鲁的男人,络腮胡,腰边挎着两把大刀。赤膊,肌肉上的青筋凸起,膨胀的肌肉像是一个个结结实实的大馒头。
他还看见,对方手臂上一个熟悉的印记,正是寻觅多年,从那个噩梦般的那天。男人的印记和他莫名死去的父亲凌青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灵珠就在你们身上,快点交出来。“男人说道。
无戒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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