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紧闭的窗阻挡外面呼啸的风,透过玻璃打在身上的阳光因此变得温暖舒适。
礼拜二的咖啡馆照例冷清,里间更是只我一人,中午时分才有一三十岁左右带着五六岁孩子的母亲走来坐在另一张桌子旁。
小孩儿顽皮,吵嚷着要看动画,母亲便拿手机放视频给她看。
没用耳机,声音略吵,因离得近,我也听的一清二楚。书当然是看不下去的了,合上之后也不知该做点什么。
若在过去,我肯定是要提醒她们可不可以小声一点儿或者用耳机的,但是那天不知为何缺乏这种冲动。
于是……我拿出耳机来听歌,趴在桌子上看秦淮河边的人流。偶然侧头,刚好看到女孩蹦达起来高声尖叫时母亲轻轻放在她嘴唇上的手。
她的脸上有股悍劲儿,脸孔、声音、神态,和下意识捂住小女孩嘴唇的青筋清晰的手。加上陈淑桦雍容散媚的哼着《流光飞舞》、云一样柔软的嗓音…大概是这些软化了我。
当然当然,也许更有可能是因当时喝了太多的酒。酒一多,人就变得比较柔软。视线所及一切都甚为可爱,比如放在桌上的一支金色钢笔啦、一团无意之中掉落地上又被迅速捡起的书页啦,小女孩猛然高起来尖叫的声音啦,居然都不那么难以接受。
于是在泾渭分明的绝对之间,在极黑与极白之间,一抹悄然潜入温婉的蓝稳妥又适时地消解了我的误会。
回去的路上,漫漫西风独自荒唐,夕阳在风中走得缓慢。行人匆匆,都拖着沉甸甸的生活。
〔2〕
电影院看《塔洛》时,同一排隔几个座位是三个一起来看的同龄人,不时叽叽喳喳语声稍大地讨论剧情。
当然影响到我,想去提醒一下的时候,偏巧看到他们旁若无人谈话的样子,顿觉无趣。
是的,提醒也无意义,我明白的。不出二十分钟对方会故态复萌,这显而易见。
过多的提醒让我觉得惭愧,索性一开始就拒绝如此做。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观影中,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我也就在这种噪杂环境下看完电影。
走出影院,天色将晚,一抹暗沉色迂徐覆盖天际。
影院吵嚷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欢欢喜喜地走向归途。
〔3〕
两件事情之后我发现这些曾无法忍耐的事情不去理会也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负面心情,比之前一直在意的愤怒心情相比较平和得多。
下面我试图分析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心中所想,说的是关于这些事情之后自己的一点儿想法,所以这些话只跟我自己有关,如果觉得被冒犯,我很抱歉。
无论是理想主义者还是自由主义者都不能解释人在社会生存中所必须的品质,假若不考虑社会品质这个变量的因素,就会出现这样一种危险:每当遇到不符合社会生活理应具备的教养与品质时,会不可避免地给与这些“社会野蛮行为”涂抹上一层实证主义色彩:没教养、不配出现在这种场合、没有素质……
想当然随后带来的是沮丧,紧接着便是愤怒,愤怒要让人愤而起身,对不尊重抑或缺少尊重公众活动(心照不宣)规则的人进行提醒与指责。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问题,只可惜人是群居动物,在进入社会公共活动中时,就应有会遇到各色人等的心理准备。
相信(只要)人在社会活动中就会表现得良善与高尚,原本就是种冒险。群体是多元的、是不纯粹也不单纯的存在。公共场合不要打扰别人,在电影院时要安静……这些要求也不是不合理,或许问题就出在这些要求太合情合理了,也就太不值得为之愤怒了。
毕竟公共空间的一个显而易见的特点是,来来往往的人总是有好有坏,质量有高有低,在进入公共领域之前我们就该明白才是。
人自然有构筑自身(自我控制)生活情绪的能力,但他人大概也有如何表达以及自我舒适的选择。很多时候未必就能牵扯到“素质教养”这个大的方向去,而是缺少这个自觉以及对于自己给别人引起的干扰天性迟缓。
而对于明知道在干扰别人却依旧选择如此做的人,提醒大概也是无用的。
如若依旧不适应,不去就是,或者选择更好一点儿的地方去,远离就是。然而为之生气,实在是没必要的。
不完美社会的不完美人设,对于不完美人设应该有所认识,若遇此事都需极力吆喝以显自身精英与反思能力,大概有点儿……虚妄。毕竟很多事情并非通过倡导理念就能得到改善,大概也就只能追求独善其身就好,就好。
老来宽容?不是不是,还年轻年轻的呀。大概是随着眼睛近视度数的增加,渐渐学会视而不见。
- END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