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后来不负当初
第三章
踏上复读之路
远处的天边早早地挂上了一幅鱼肚般白的布画，沁凉的晨风夹杂着成都那特有的慵懒气息缓缓吹过这座城市。
“老板，给我来根油条跟杯豆浆。”一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推了推眼镜，眯起那双小眼睛，伸长脖子朝那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瞟了好几眼。
“好嘞~”，老板把手中的东西娴熟地递给正扫着二维码的客人，“慢点哈，豆浆烫！”。道过谢之后，男生啃起了手中的油条，踏着闲情的步伐，走远了。
欧尚无精打采地漫游在人群中，兜兜转转后，来自肚子的提示声，迫使他停在了这家包子铺前。为躲开医院那令人窒息的沉闷，他选择出来买早饭。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疼~”病床上，林艺那轻微的呻吟声惊醒了本就处于浅睡眠状态的子雅。
“阿艺？阿艺？”童子雅俯身在耳边，努力去听清那似风般存在的声响。
林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片茫然的黑暗随即打开了一道光线，明亮渐渐吞噬了所有的黑暗，重重叠叠的模糊身影在摇晃着。
“子雅~”林艺那细小如蚊的虚弱声仿佛给童子雅打进了一剂兴奋剂，整个人高兴地原地转了几圈。“别转了，头疼。”
“阿艺，你终于醒了！”
“渴！”
“我给你倒杯水，好好躺着，别说太多话了。”
“我妈呢？”
“阿姨上班，估计待会空闲就会过来。”
细心的子雅注意到了林艺眼底闪过的一股失落。
“阿姨这两天一直在守着你，连觉都没有得好好睡过。没办法，病人太多了。”
这时，欧尚拖着一具没了魂的躯体走了进来，看到林艺正在子雅的搀扶下艰难地喝着水，灰暗的眼睛一下子被重新点燃起了希望。
“你终于醒了！”简短的一句话却携带着满满的安心。
“今天几号了？”寂静中，阿艺突然发声。
欧尚朝童子雅闪过一个疑问的眼神，一会后慢吞吞地回了句：“十号。”
林艺原本想强忍着眼泪，无奈地心引力的作用实在太强大。两行泪珠爬过两颊，酥酥麻麻的。
林霞脱下口罩，走了进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以母亲特有的那种温柔怜爱的眼神看着把头侧埋进被窝里的林艺。
“妈妈，对不起！”哽咽的哭声最终还是触动到了林霞心底那根紧紧崩住的弦。
“没孩子，那不是你的错！”
一个多星期后，林艺出院了。
谈不上什么怨恨，只是，那个肇事者的嘴脸，林艺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一个月后，童子雅跟欧尚都收到了各自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一个月里，每当夜深静悄悄的时候，林艺总是会盯着X大的照片哭成泪人。
很多时候，你以为生活是可控的，殊不知转眼它便会给你迎头一击。
那是很闷热的一晚，林艺强挤出一个笑脸，平静地跟那刚下班不久的母亲商量：“妈妈，给我点钱好吗？我想去X大看看！”
“这怎么行，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独自外出那么远！”
“欧尚跟子雅陪我一起去，你，就答应吧！”
“小毛孩懂什么？有空我在陪你去！”
“有空？你什么时候有空过？你满脑子都是你的病人，哪里有过我的位置？从小到大，不都是我自己上学放学吗？你有接过我吗？”林艺情绪失控，暴哭了起来，“要不是我是外宿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要不是那个意外，我又怎么会被迫去读该死的高四？”
这番话，或许就是林艺这么多年来的真实感受吧。林霞的心被狠狠地锥了一下，愣了一会的她，拖着劳累的身躯走进了卧室，拿出一张绿色的银行卡：“这是那个撞你的人赔给你的，我把它交给你了。密码是XXXXXX，注意安全！”
林艺果真去了那座拥有着X大的陌生城市。不过，这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旅途，并没有谁陪在身边。
一直都念念于怀的X大此刻就矗立在自己的眼前，近在咫尺却尤隔千万里。
夏风夹带着海水的咸味轻轻拂过女孩的耳边，打湿了眼眶。
她就静静地站立在X大的门口，不说话不听歌不发呆，只是盯着那几个大字看。
原本差一步便可以达到欣欣向往的彼岸，却偏偏因他人的一个小失误，让自己被拒在千里之外。这种难受，根本就无法诉说。
看着看着，林艺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整个人傻傻地蹲在X大门口，撕心裂肺地榨干着喷涌而出的泪水。
路过的人忍不住停下观看，几秒后发现没什么乐趣便冷漠地走开了。
只有一个老奶奶踱着碎碎步伐，缓缓走到了林艺身边，弯下佝偻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喃喃地讲了句林艺听不懂的本地话。不过，林艺是可以猜想得到话的大意的。
老人见小姑娘没什么反应，便慢慢地从朴素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块丝巾，温柔地擦去黏在瘦削脸庞上的泪滴。
“没什么大不了的！”出奇地是，老人竟可以讲了这么一句普通话，虽不是很清楚，甚至还夹带着很浓重的口音，但这也不妨碍老人表达出的善意。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它会悄悄地抚平你的一切消极情绪，让你充满种隐形的力量，再次收拾包裹，重新上路。
归途总是如此地漫长，但也好像很短暂，这，与心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八月，是个很微妙的日子，就跟来年的春天一样。
因为，这个月，有人欢喜有人愁，同样是拉着行李，却踏上了不一样的路。
这一晚，林艺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后，发现客厅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母亲还是没有回来。想着明天就要独自回S中复读了，心头不断涌上一阵阵失落。就在这时，女孩收到了来自欧尚的短信。
“阿艺，要出来聚一下吗？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你了！”
林艺笑了笑了，没有回。关掉了手机的她，独自倚在狭小的窗户前，俯瞰着远处的一切。恍恍惚惚的柔弱灯火宛若贴在夜空中的繁星，给人种神秘感。
还好是漆黑的一片，不然，欧尚就不能明目张胆地朝着楼上的人儿看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