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寂静。
星光,轻轻吟着晶莹的夜歌。
圆月,像母亲牵念儿子的眼睛,悬挂在小城上空。
我,经过一天的忙碌进入了梦乡。
梦,是那样的深沉甜美。
在甜甜的梦里,海市蜃楼般地再现了通往故乡的那条弯弯的山路;那座东坡上的圪塔塔;那股南沟沟的清泉水;那发小时的老铁哥们……多年了没梦见过进入故乡的这条弯弯的山路;没梦见过故乡的这一切。
梦醒之后,让我情绵绵,雨蒙蒙,无法入睡。
那股思乡之情让我沿着弯弯的乡路走进了记忆的小河。
那个时候我很小很小。柴米油盐让父亲紧锁眉头。那眉头锁住了父亲心中的歌,也锁住了故乡那条弯弯的山路。父亲和乡亲们一样,祖辈面向黄土背朝天,从未走出过那条负重的山路,山路也没绕出自己那部古老的哲学。
不过,感恩的是那条弯弯的乡路陪我长大。
当我刚刚学会跑步时就总要跟着长辈们每逢清明节去祖坟祭奠先祖,而又总是要必经这条弯弯的山路。在小学读书,一下学和童友们出村拔草、玩耍同样离不开这条弯弯的乡路。记的,每当拔草归来路经这山路时,总要比个高下,谁跑上坡顶最快,谁是冠军,其余大伙筐中的嫩草都要分给冠军一小部分。邻居那个瘦弱的四四,每每都落伍,天天要把自己筐里的草拿给冠军一部分。那是最后一次,他哭了,坐在地上哭个不起,直至冠军的我把大伙分给的草全部放进他的筐里才算了事。
那是十九岁那年,我从学校回村有幸在队里当了四个月的成年劳力,和队里的年轻伙伴们每当收工回村时,总要骑着父亲给买的那辆飞鸽车与同伴们用尽全力,从地头直接爬坡骑过五里多的山路,直至看到插队干部们亲手建筑在村口的跃进门。那种情景至今难忘。
弯弯的乡路让我树定了永不褪色的跃进信心,也让我在山里练就了一身抖擞不败的精神。
是那条弯弯的乡路送我走上了工作岗位。
改革开放的那年,乡亲们虽然没有大步地走出那条古老弯曲的山路,但父亲和乡亲们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这个时候也是我离开故乡,二次考进新学府的美好时刻。当我入校报到离开故乡走上眷恋的那条弯弯的山路时,她,潮湿了我的双眼。
我暗暗向她许愿:我要像不辜负父老乡亲一样不辜负我的故乡路。
学校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成家立业后,我离开故乡举家搬到离工作单位不远的小县城。打那之后,因工作忙,我再没有天天眷顾乡路的机会了。但我每周无论多有困难总要驱车回老家走走那条永生难忘的乡路,看看父亲,和父老乡亲们聊聊。因为,是故乡那条弯弯的山路像苦难的父亲一样用心血和汗水把我含情默默地送上工作岗位。
四十年了,我没有走过那条陪我成长、送我走上工作岗位的弯弯乡路。因为那里于八十年代后期就举村移民搬迁到山路的脚下。前年,我开车带着家族后代又一次回到了养育我的故乡旧址。当我驱车盘走在弯弯的故乡老路上,每上一个平阶总要停下来找找童年时期的记忆,看一看自己走过的脚印,给后人讲一讲故乡的伟大历史。直至那天又一次盘上东坡圪塔塔看到养育我的故居时,我深情地泪流不止。在故乡一路走来的情景,像影视蒙太奇拼贴在我的眼前,让我心潮酸楚,让我情绪高昂:故乡啊,你怎无声无息,无言无语?你养育过的儿子回来看你了。然而,故乡没有作声,只是一孔孔无门无窗的窑洞像母亲的眼睛在怔怔地看着我。记的那次回到小城,我只写给了故乡山路一首不成诗的诗《乡路》。
乡路是琴上的一根弦,
我是被弹出的一指音符;
乡路是一条吟唱的小溪,
我是守护她身边的一株小草;
乡路是挂在故乡树梢上的一轮明月,
我是弯月下渴望她的一双眼睛;
乡路著写着故乡一片片土地,
我是永不疲倦的一架耕犁。
今天,我从梦中走出来,重温了那首诗。彻夜未眠的清晨,我没感到半点疲倦。故乡那条弯弯的山路仍给了我抖擞的精神和激昂的跃进鼓点。
弯弯的乡路啊,
有你,童年的生活和记忆不会尘封;
有你,金黄的谷穗和彩虹永不褪色;
有你,美好和艳丽充满我的诗行;
有你,霜鬓和皱纹不再扬起衰老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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