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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 门冬 | 你愿做宠溺我的夫君吗

山海经 门冬 | 你愿做宠溺我的夫君吗

作者: 创意笑谈 | 来源:发表于2018-10-06 09:11 被阅读20次

    1

    苍山满翠,落英缤纷。成群结队的蜂蝶,呼扇着小翅膀,嗡嗡嗡地忙个不停。

    被蜂蝶工作时自带的BGM吵醒的门冬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哎呀,天都亮了啊?得赶紧变回原形!”说完翠绿衣袖一挥,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慢慢隐去化为了颗颗凝绿的饱满叶片,修长的手臂和秀腿缓缓抽成茎蔓攀上了早已枯死的桐树,就在最后即将扎根泥土之时,一片阴影瞬间压下又远去。

    “啊……呀……呼……嗨……”地乱叫了一通之后,看着越来越小的条谷山,门冬欲哭无泪,自己就想晒个太阳,光合光合作用,怎么就被抓了呢?虽然自己一直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但现在这上天的方式方法明显不对啊!仰头瞅了一眼正抓着自己的一脸凶相的大鹰,门冬:“喂,大鹰,我是棵毒草,不能吃的,求您放了我吧?”

    那鹰双翅一个短暂暂停,低头:“靠?又抓错了!”

    门冬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你抓错了,抓错了,求求您快放了我……”

    “吧”字还没说出来,门冬身上那股来自鹰爪的上提之力陡然消失,只听那远去的大鹰说道:“我不是大鹰,我是沙漠来的大雕!”

    随着下落速度越来越快,门冬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个大沙雕,这么高的地方把我扔下去,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啊!”

    “哦!”

    “呃!”

    几经大树枝桠的缓冲和门冬麻利的翻转倒腾,终于在着地的最后一刻,门冬稳准狠地……落进了一口大井。

    初入井中是一层大约一尺厚的枯枝败叶,再往下是冰凉的寒水。变身为人的门冬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地往井中猛扎。刺骨的寒冷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门冬极不适应,她双腿使劲猛蹬,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快点回到暖洋洋的井外世界。突然,门冬觉得手边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脚下一片水光明亮,如同白昼。

    不低头不要紧,就往脚下看了这么一眼,门冬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潜去。因为那井底躺着一个人!

    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一拢白衣,蓝纹云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弯成了一个巧妙勾人的弧度,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发顶的明珠熠熠生辉。门冬呆愣了一下,启唇轻问:“喂,你愿做宠溺我的夫君吗?”虽然仅仅只是吐出了一串泡泡,但门冬就是坚信那人能听到。

    那人双目紧闭,不动也不答,只是从口中飘出几个泡泡。

    门冬当机立断,决定:愿不愿神马的无所谓,先扛回去再说!

    当苍玉开门的一刹那,着实被门冬给惊呆了。不光没有往日的女孩子样儿,连个人的样子都没有!实在是有违她那幻化出的人类皮囊!撇着嘴上下扫视了一遍浑身滴水的门冬,十分嫌弃地问道:“又是你这小野草,说吧,来找我这儒雅君子干什么?”

    门冬龇牙一笑:“苍玉大哥,帮个忙呗!”

    苍玉背手仰头:“说了多少遍,叫我小哥哥,显年轻!”

    门冬:“是是是,苍玉小哥哥!帮个忙呗!”

    苍玉:“什么忙?”

    门冬一个闪跳,往后一伸手:“当当当当,帮我救救我夫君?”

    苍玉:“额?你不去山下强抢民男当夫君,改强抢尸体了?”

    门冬:“不是尸体,他还活着,是活的!再说了,我那不叫强抢,我都会先问问他们的。”跺了跺脚,又拉起苍玉的衣袖,腆着脸道,“苍玉小哥哥,您活了三百年,比我见多识广,求你救救他吧!”

    苍玉懒得再跟她辩下去:“嗯,看在你叫我小哥哥的份上,我就姑且试试吧!”然后端了一派儒雅方正,慢慢踱步向那男子走去。

    经过一番折腾,俩人把那从井底捞上来的白衣男子弄到了苍玉的床上,然后在苍玉的一顿银针摧残之下,白衣男子咳了一大口水,醒转了过来。

    “你愿做宠……”还没说完,门冬的嘴就被苍玉一把捂住,最终,在苍玉的眼刀之下,门冬憋回了那句追问。

    男子睁眼之后,把门冬的喳呼声当成了耳旁风,不言不语,只呆呆望着屋顶。

    苍玉仔细地又切了切那人的脉,道:“公子您身子虚弱,先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一把把门冬揪了出去。

    刚走出门,门冬就甩开了苍玉,嚷嚷道:“喂,我还没问完呢,你干嘛拉我出来?”

    “你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吗,就问人家要不要当你夫君?”

    门冬:“干嘛要知道,只有他见我第一面没拒绝我,还让我把他带回来,他就是我命中注定会宠溺我的夫君!”

    苍玉:“你这小野草,真是没救了!他是道士,你是小妖,他会收了你的!”

    门冬:“啊?谁说道士就不能做我夫君了?他不会收我的。”

    苍玉:“真是色令智昏啊!你要是喜欢道士,我下山再去给你找个比他更俊的!”

    门冬:“我不,我就要他!”

    苍玉:“要他没用,他根本不可能做你夫君!他……他……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不可能我也要试试!只有试了才知道可不可能!我要照顾他去,我要早日让他愿意做宠溺我的夫君!加油!”说完门冬蹭蹭蹭飞奔而去。

    “愚不可及,无可救药,丧心病狂,没心没肺……唉!”最后望着门冬远去的身影,苍玉低声叹道:“傻丫头,那道士脉象虚浮,五脏俱损,别说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没受伤,他身上的锁灵钳也不是好相与的!”说完旋身一转,重新变回灰白美玉,窝身院中凉亭之下。

    门冬再回来时,小心翼翼地捧了一碗水绿色的汤汁放在那人床头。压抑着满心的激动帮那人掖好被子,嘱咐道:“公子,这是我最喜欢的山泉水,你也喝点吧,这样你的伤才会好的快些。”

    谁家的山泉水是这么盈绿盈绿的?还不是因为门冬偷偷加了不少自己的元气进去。

    床上那人还是不言不语。门冬盯着他,歪头瞅,坐正了看,眯着眼瞧,踱步观赏,托腮细品,怎么看都看不够,直到那人不胜其烦地闭上了眼睛。

    “你困了啊?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一定要叫我哦!”一步三回头地踏出房门,门冬也没等到那人一句挽留的话。

    门刚合上,床上那人就睁开了睡眼,深深地嗅了一下那颜色奇特的山泉水:“门冬草……不错!”

    3

    “啊!你吓死个草了!”刚一出门,就碰到迎面而来的苍玉,门冬抚着心口抱怨。

    “你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苍玉踱着小碎步围着门冬转了一圈。

    “没,没干什么啊!”门冬低着头,瞟了苍玉一眼。

    苍玉:“没干什么?鬼才信!说,不说的话,我就去山君大人那,告诉他你擅离条谷山,一直赖在我这超山不回家!”

    门冬:“行行行,我说我说,我就是给了他一点元气!”

    苍玉:“一点元气是多少?”

    门冬:“五十年!”

    “五十年?”一声惊呼之后,苍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降低声调,温声说道:“你居然给了他五十年,也就是说你只剩200年的道行了?你不要命了?你告诉我,这个祸害他到底是打哪来的,你给我说实话!”

    门冬:“哎呀,就是早上我在大桐树上睡觉的时候,被一个大雕抓走了,到半空的时候,那雕居然发现抓错了,然后就把我扔下来了,再然后我就掉到你这超山阳面的一口井里,发现他在那井里躺着……”

    还没等门冬说完,苍玉衣袖一甩:“又是那个大沙雕!它往哪个方向去了?”

    门冬伸出食指,小心地指了指北方。然后就见苍玉“嗖”的一下,消失不见,只剩空中的余音:“妈的,你这个大沙雕!老子活了三万年,一直老老实实做玉,清清白白做人,我留了三万年的初吻你说亲就亲,亲完还赖账,说我长的像个肉虫子,虫你妹啊,你还我的初吻……”

    门冬愣愣地盯着苍玉消失的方向:“额,儒雅君子怎么会骂人啊?还有,你这老玉,骗我说你只有三百岁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

    屋内传来的阵阵咳嗽将门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转身猛地使劲,推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只可惜最后刹车失灵,准确无误地把正举碗端坐的男子扑倒被子中,好死不死地门冬的胳膊还变回了原形,正紧紧地缠在那人的腰上,这回丢脸丢大发了,现在要怎么办啊?装死行吗?

    被扑倒的男子把手中的水碗放回床头,不再动弹,只垂着眼帘轻声道:“恩人,在下陈辞,字广志,敢问姑娘芳名?”

    额?他居然问我名字,平时苍玉他们都叫自己小野草,哪有什么名字啊?门冬喏喏地答道:“我是门冬大家族里的一员,我没有自己的名字!”

    陈广志双手交叉,枕于脑后,让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门冬身下:“没有自己的名字?”

    “嗯,没有!”趁着说话的空当,门冬拢了拢自己的元气,慢慢把手臂变了回来。

    陈广志也不诧异,只温柔道:“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好。”变回手臂的门冬虽然万分的舍不得那人柔软的细腰,但还是慢慢抽回手臂,坐了起来。

    “你天生地长,灵秀质美,便唤做天门冬吧!”

    “天门冬,哈哈,我有自己的名字了……”说着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4

    天门冬去超山下的小溪打来了山泉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了几条小鲫鱼,要给陈广志做人间的鲫鱼汤补补。

    陈广志虽然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但天门冬就是看不够。

    做饭的间隙,天门冬还溜去院中,看他坐在凉亭之中奋力切削木头。虽然看出了他不是在劈柴,但是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就只见他双唇紧抿,神情专注地一下一下削着。

    等陈广志手中的木剑稍微成形,厨房里的糊味也悠悠飘了过来。

    盯着桌上黑不溜秋不知为何物的盘中物什,天门冬讪讪笑道:“这个,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鲫鱼……汤!”说这话,天门冬自己都觉得违心,这只有黑炭,哪有汤?

    “嗯,好!”陈广志淡定地夹起一块,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一看陈广志吃了,天门冬觉得应该没毒,也就非常放心地自己夹了一块,塞进口中,居然嚼不动,咦,人间的饭都这么难吃的吗?囫囵吞下一块没多久,天门冬就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桌上。

    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天门冬拉开被子,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从床上下来。还没步出房门,就听见“呼……”“倏……”的声音。哎呀,不会是苍玉回来了,要杀了夫君吧?天门冬一个箭步冲出屋外,最后一个急刹停在了离持剑之人三步远的地方。

    那人收势停剑,撤回杀意,轻轻浅浅回眸,给了天门冬一个弯唇微笑。天门冬顿时五内杂乱、九曲回旋,心不是心、肺不是肺地群魔乱舞。

    “啊……啊……啊……笑了!”说着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只留陈广志玉立院中,摇头浅笑。

    陈广志虽喝了带有天门冬元气的山泉水,但伤仍旧好的很慢,他拖着病躯,坚持每天练剑。

    而天门冬因为无缘无故少了很多元气,维持人的身体也变得不易,经常头上长草,脚下生根。

    这日陈广志又在院中练那把木剑,扭头见天门冬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就招呼她过来一起。

    天门冬平日里捉个蝴蝶,逗个蛐蛐什么的最是在行,可让她练剑,额……不是剑掉了,就是剑朝陈广志刺去了。

    陈广志细心地教她运气挥剑,一招一式都极尽温柔。

    陈广志虽教的耐心,但天门冬可没有那个耐心学,她狡黠一笑,把手中木剑抛向空中,朝着陈广志:“我给你表演个绝招!”然后就一个腾跃,奋起飞向空中之剑,一张口,把那木剑整个吞入肚中。

    自己是草木化灵所成,区区一片桃木,天门冬吞它跟玩似的。

    等等,这木剑是夫君辛辛苦苦一刀一刀削出来的,自己没经他同意,就把他的剑给吞了,这……夫君会不会生气啊?要不要再吐出来?

    陈广志楞了楞,美人吞剑?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不过这小妖精,嘿嘿……随即他把右手抚在天门冬的肩头:“你以后可不准这么吞别人的剑!”

    “嗯嗯,我听夫……你的!”随即天门冬肩头开出了几朵不合时宜的小白花,并且好巧不巧地是从陈广志的指缝间开出来的。

    陈广志扫了一眼小花:“你吞了我的剑,可想好了要怎么补偿我?不要以为送我个小花花就算完了!”

    天门冬:“啊?”

    不等天门冬反应过来,陈广志已抬起左手捏了她的下巴肉:“你吞了我的剑,我要吞了你作为补偿。”

    天门冬有些懵,奇怪地看着陈广志:“吞了我?”

    “把你,生吞入腹……”

    剩下的尾音淹没在两人紧贴的唇间。

    天门冬头顶突突地冒叶子了。

    天门冬脚下呲呲地扎根了。

    天门冬浑身的翠绿变粉红了。

    5

    那天的亲亲之后,陈广志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旧每天削木剑,削完之后就练剑,虽然偶尔也还会叫天门冬一起练,但天门冬很识趣的再也不敢跟他捣乱了,生怕自己一个傻缺附体再把他的剑给吞了,他又要……虽然他的嘴巴很好吃,比山下的泉水好吃,但在夫君面前浑身开花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啊!

    就在天门冬发愿要一心扑在修炼上的时候,苍玉一声不响地回来了。

    正要窝身凉亭之下的苍玉被天门冬逮个正着,天门冬问他有没有追上那大雕给自己报仇,苍玉淡淡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抽风似的摇了摇头。

    天门冬:“那你的初吻呢,讨回来没?”

    苍玉抠着手指头:“讨回来了!”

    天门冬:“哎,怎么讨回来的?”

    苍玉:“又被……哎,你个小野草问那么多干嘛,一边待着去!”

    苍玉为陈广志把了把脉,发现他脉象已经趋近稳定,五脏之伤已然好了七七八八。他这才离开不到半月,这人就好的如此之快,显然是这丫头又给他喂元气了。这朽木不可雕的笨丫头!气死了!最后丢下一句“你就作死吧!”就气冲冲地走了。

    陈广志自觉重伤已愈,便请求天门冬带他下山去逛逛。

    山下的超山镇一如既往的热闹。

    天门冬近日来一直忙着照顾陈广志,没空下山溜达,对春天里的集市新鲜得不得了。左转转,右瞅瞅。不知不觉就抱了满怀的稀奇古怪玩意儿。

    等一回头,却不见了夫君的身影,一下惊得把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哭着转过街道,走过小桥,穿过人流,最终在一面巨大的告示墙前锁定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人,此刻的他双唇紧抿,眼眉凌厉,身上的肃杀之气不似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幸好,他没走!没抛下自己走掉!

    天门冬不是很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只听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这意思是不是咱们超山国要被宗山国给吞并了啊?”“吞并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宗山国国君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三年之内灭了周边四大强国,又兼并了大小十二个小国,这么厉害的国君,跟着他有什么不好?”“唉,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他就贴了这么个招安帖,你就按耐不住想要去投奔了,真是卖国贼!”“……”

    退出吵吵嚷嚷的人群,陈广志一转头,就见天门冬正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上前替她擦干眼泪,柔声哄道:“怎么哭了?”

    天门冬:“一回头你不见了,我害怕!”

    “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儿呢吗?别怕哈!乖!”头被按进他的颈窝,天门冬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逛游了几圈,俩人听得街上有人讨论城东的花朝节,天门冬这才想起今天是花神娘娘的生日,便想留在山下蹭蹭人间的热闹。

    订好了客房,陈广志便牵着天门冬的手去了庙会。

    庙会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红光盛景,时不时有姑娘热切的目光投到陈广志身上。每每看到有不轨的目光,天门冬总要双手并用,捂住陈广志的眼睛:“不许看!你不许看他们!”

    而陈广志只温柔地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好,我不看,我只看你!”

    一路嬉笑着去拜完了花神,俩人又来到了放花神灯的地方。其他闺中女人都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赏红,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而天门冬既没那个心思,手又不巧,俩人就买了两个彩笺,借了支笔,非要凑上人间这热闹。

    举着彩笺,天门冬瞅着陈广志的笔:“夫……陈公子,你想许个什么愿。” 

    陈广志瞧着那小小一片纸笺,低声道:“我想去阻止那人。” 

    “额?”天门冬有些纳闷,道:“你想阻止的那人是想要干坏事吗?我帮你!” 

    “嗯。” 陈广志的眼底郁色渐浓,他抬手一把把天门冬抱进怀里:“天门冬。”

    第二日上午,俩人抱着重新又买的一堆东西,在天门冬刺耳的歌声中,一路上山。

    还没到超山的半山腰,陈广志便面色煞白,再走一会,竟是一口浓稠黑血吐了出来。

    天门冬急得头上都要长草了:“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我不唱歌了,你别吓唬我!”

    陈广志轻抚天门冬的背脊:“别怕,我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伤恢复的快,这一天便来的早了点而已。”

    “额?难道是我害了你?”

    “不是,是我自己身中锁灵钳,与你无关!”

    “锁灵钳?锁灵钳?……”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承受,你不用担心,我还扛得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要离你而去了,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

    6

    回到山上,正碰见唉声叹气的苍玉。天门冬把他拉到一旁,找他确认是不是只有金顶赤芍的叶片可解锁灵钳。

    苍玉一脸惊恐:“你都知道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道士他不是一般人,趁现在他不知道你们山上有金顶赤芍,赶紧把他有多远扔多远!”

    “不行,他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夫君,不能……”

    “不能怎么?我告诉你,这锁灵钳,锁的就是人的精气神,以前他重伤,那锁灵钳对他没什么作用,现在他已经痊愈,他锁灵钳只会折磨得他六神全无,照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必死无疑!你救不救都是一个结局,何必呢?难道你还想为了他,背叛山君大人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野草,就是我这三万年的老玉,都对山君大人……”

    “可是,我……”脑子一片混乱的天门冬抱着头飞奔而去。

    自己原本只是芍药花田里的一个小野草,本来芍药花才是山君大人的重点培育对象,而自己只是沾了芍药花的光才修成了人身。山君大人不光不计较自己夺了芍药花的灵力,还给了自己一方避难之处,允许自己栖身条谷山修炼,得其庇护。而金顶赤芍是山君大人最最珍贵的宝物,为了培育它千年一叶的药性,阻其花朵化灵,山君大人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这,一面是有生身塑造之恩的山君大人,一面是性命垂危的心仪之人,到底该怎么选?天门冬在两难的境地里不知何去何从。

    自从回了超山,陈广志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这日,从梦中醒来的天门冬被梦里的山君大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紧捂着被子,却听见了隔壁房中传来的声声低吟。 

    天门冬揪着心,提着灯去了他的房间。

    门被轻轻推开,借着微弱的烛光,天门冬看到了蜷曲地上的男子,他发丝凌乱,身上血光汗水交织,陈广志气喘吁吁地抬起头,艰难问道:“你?啊——你——怎么——啊——”

    陈广志像是想要逃开一般,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子,想让自己背对天门冬,可这一举动,让天门冬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背后的那噬人的枷锁:每一块脊椎骨上都向下倒扣着一枚流动的钳光,那钳光以金色符纸为底,红色文字为咒,狠狠地钳住每一块脊椎,时紧时松但又不致其碎,钳光下的椎骨汩汩涌血,早已染透了身上的衣衫,这该是有多疼啊?看他如此,自己却无能为力,天门冬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万箭穿心,万蚁噬骨也不过如此罢。

    被半夜叫来正揉着睡眼的苍玉也吓了一跳,他慢慢靠近已经昏死过去的陈广志,搭上其手腕,面色凝重地再次切脉。这床上之人的气息弱得时有时无,比那天刚从井里捞上来的时候还弱,生气精神一概全无。 

    苍玉对着双眼肿胀但满怀期待的天门冬摇了摇头。

    天门冬将陈广志的手轻轻放了回去,拉着苍玉走了出去,将门掩好。 她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毫不停留地大步而去,似是带着必死的决然。

    苍玉一见她这幅模样,赶紧拽住:“你去哪?别干傻事!” 

    天门冬:“你别管。” 

    苍玉: “我不管,不管你让你去送死吗?” 

    天门冬:“他就要死了!”

     “他早晚……”苍玉哽咽着:“他早晚都会死,你这样只会搭上你自己!” 

    天门冬一甩他胳膊:“搭上就搭上,我乐意!”

    天门冬失踪的这几天,苍玉担负起了照顾陈广志的责任,他何其悔恨自己没在她把人刚带回来的时候一掌把他拍死,还给他施诊,熬药,现在弄得小野草要去为他送死了。唉,也不知道山君大人到底会怎么处罚小野草啊?

    7

    过了三天,天门冬回来了,怀里还多了一朵金顶赤芍,而那花下藏着的正是可解一切灵力法阵法术的金顶赤芍叶。小小的一片叶子,自己在它旁边守护了几百年,到头来却被自己给摘了下来,不知道山君大人该有多伤心。

    当天门冬抱着金顶赤芍去到陈广志的房间时,他正侧卧床上,面朝自己。

    只三天,他颧骨已突出地吓人,天门冬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最后天门冬跪坐他床头:“陈公子,我找到了解锁灵钳的金顶赤芍叶,你以后不会再疼了!”

    陈广志缓缓闭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弯成了一个巧妙勾人的弧度,就像当初他在井底那般模样,只是,眼角有泪水溢出。只听他道:“你,我……”

    “什么?”

    “我不想骗你,可是……”

    天门冬还未开口,就莫名被一股吸力拉扯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黑暗大幕笼罩了下来。娇艳的金顶赤芍“啪”的一声掉落地上,映出无边的孤寂。

    陈广志收起木剑剑柄,伸手轻轻捡起金顶赤芍,催动叶片打开了身上的锁灵钳。

    那身上的禁锢陡然消失,这几百年的修为也尽数回归,师弟,这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刚一推门,就见苍玉一脸惊恐地望着他,接着就听苍玉的一声大吼:“小野草哪去了?”

    陈广志:“她没事,我只是把她收进我的剑柄里了。”

    “收剑柄里了?果然是个迂腐的臭道士!我跟你没完!”说完便攻了过来。

    陈广志一边躲,一边说道:“你听我说,她在我剑柄里很安全,我保证:我在她在;我亡,她自会回到你这里!”

    苍玉闻言便住了手,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广志:“我要去阻止我师弟的暴行,以免人间生灵涂炭!”

    苍玉防备地盯着陈广志:“放屁,你一直骗小野草,你带病装苦就是想让她给你偷来金顶赤芍叶,然后你恢复法力,好收了我们!”

    陈广志:“我是骗了她,可若是不骗她,我就没有能力去做我想做的事。反正我话已至此,信不信随你!”陈广志祭出身后的桃木剑,掐了个手势,腾跃飞起,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喂,你去哪?”苍玉指着陈广志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然后从袖口取出一根羽毛,朝着它吹了吹。

    8

    偌大的东方战场上,黑龙盘踞,万兽齐喑,紧随其后的士兵整整齐齐。

    而对面是拿着鱼叉、勺子、锄头的男女老幼。

    这一眼便能看出输赢的实力悬殊的战争,就算打,也实在太无趣。低头瞅了瞅自己尖利的指甲,那黑龙朝最后一排的狼群一挥,那群狼便如洪水开闸般齐泄而出,涌向对面。

    就在那群狼张牙准备撕咬之时,天空一道剑光闪过。那剑光炽亮,瞬时便破开了东方战场上的灵力壁垒。那黑龙敛去了一身气势,化为一个黑衣少年,而他身后的各类灵兽也开始嘶鸣狂吼,士兵队伍一下散乱开来,闹哄哄一片,各自询问着:“我怎么在这儿?”“我在干什么?”“……”。

    在狼牙下堪堪躲过的人们立时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鱼叉、勺子、锄头向狼群袭去。

    黑衣少年仰头,朝着木剑之上的陈广志道:“师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广志:“劳师弟挂心,我好的很!”

    黑衣少年:“看来我给师兄准备两道锁还是太少了,这次我一定吸取教训,直接杀了你!”说完化身巨龙向陈广志袭来。

    “涂涅,你别再执迷不悟了!”陈广志说完御剑迎向巨龙。一人一龙在天空缠斗不休,而地上的两拨人马都看傻了眼,呆立原地不动。

    伴随着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还有日落西斜和月夜晴好,就这么打了三天三夜,终于让陈广志逮着了那黑龙的死穴。陈广志一个剑招递了上去,正好一剑刺中那黑龙眉心。

    黑龙被刺之时,尖锐利爪对着陈广志胸口便是一击,然后双双跌落地面。

    狂喷鲜血的陈广志一手拿剑撑着地面,一手抚着剑柄,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伏在地上:“师兄,如果我没有误食龙珠,不是妖皇,你会让我吞八荒、扫六合,一统天下吗?”

    陈广志:“涂涅,人生没有如果,错了就是错了!”

    涂涅:“那师兄,你怪我吗?”

    陈广志:“不怪!”

    涂涅弯唇,笑得就跟小时候得了师兄私藏的糖果那般甜,然后手掌翻转,逼出黑气四溢的内丹,微一发力,那颗不大不小,却惹得天下大大小小妖物无限觊觎的魔龙珠就在他手上化为了齑粉。

    陈广志闭目轻声低吟,从心口发散开来的疼痛便一点点如潮水般汹涌着奔向全身四肢百骸。

    陈广志终于解脱,自己当年私藏魔龙珠,由于师弟好奇误吞,拥有魔龙之力,现在一切都归于尘土,终于,阻止了这场因自己而起的人间悲剧,只是,他的天门冬,可怎么办?

    9

    陈广志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全是清一色的宽袍广袖之人。他坐起,抬头一看:云雾缭绕,如梦似幻,数十根柱子尽头,仙鹤驾鸟,悠闲来去,扶摇神殿?

    这竟是天庭?!

    陈广志站起:“草民陈广志,误闯天庭圣地,请天帝责罚!”

    端坐高位之人一挥手:“陈广志,你师弟涂涅以魔丹为龙珠,以四国子民性命为元神,以天下苍生为蝼蚁,肆意屠戮万物生灵,罪无可赦。你以一己之力阻其为祸世间,功不可没,现封你为超山神君,护佑一方百姓!”

    陈广志躬身一拜:“草民不敢擅自居功!草民本无逆转乾坤之力,只因一位恩人替在下借来了条谷山君培育千年的金顶赤芍叶,草民才得以诛魔龙,平天下,请天帝重赏恩人,并罚微臣前往条谷山,重新培育金顶赤芍,以偿还条谷山君的恩情!”

    天帝:“哦?还有这等事?你那恩人何在?传他来一并封赏!”

    “她,在此!”陈广志说完,祭出手中木剑,掐了个手势,那木剑剑柄缓缓涌出一股绿色灵力,而后,陈广志一把接住晕晕乎乎的天门冬。

    天帝:“哦,原来是个草妖啊!那便封做门冬仙子,辅佐条谷山君一同打理条谷山事务,陈广志封为超山神君,闲暇之余,替条谷山君重新培育金顶赤芍!”

    “谢天帝!”

    本来就迷糊的天门冬不知为啥被弄到了天庭,还稀里糊涂地就被封为了门冬仙子,终于在走到超山脚下的时候,忍不住小宇宙爆发了:“陈广志,你跟我说,我睡过去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广志收回浅浅淡淡的笑容:“天门冬,我本是薄山的道士,只因为我师弟偷偷吞了龙珠,成了妖皇,我不忍心看他被杀,想去劝导,不料他使诈给我打上了锁灵钳,并将我封印在超山之阳的轮回井入口。幸而那天你误落其中,无意之间打开了井里的封印,将我带出。”

    天门冬:“啊?你身上的锁灵钳是你师弟给打上去的,他在哪呢?你看我不弄死他!”

    陈广志咧唇:“哈哈,他已经被我弄死了。”

    天门冬:“哦,对了,你身上的锁灵钳解了没?那天我刚把金顶赤芍给你送来,就累晕过去了,你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有夫人爱护我至此,我怎会再疼呢?”

    “喂喂,谁是你夫人啊?等下,我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刚刚天帝为什么要封你为超山神君?”

    “这个,夫人你听我说,但千万不要生气啊。就是我师弟那人成了大魔头之后,放眼天下竟找不到一个敌手,因此他就打起了天下的主意。而我,那天你把我救回超山之后,我想着自己身负锁灵钳,怎么都斗不过我师弟,因此一心向死,毫无生还之意。可是当我听见你在门外说:就算不可能我也要试试!只有试了才知道可不可能;又闻到你加在山泉水里的元气,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想争取一下,想恢复功力去阻止我师弟。再然后就让你看见我被锁灵钳折磨的痛苦模样,你为我偷来了金顶赤芍叶,我解了身上的锁灵钳就找我师弟算账去了,最后我成功打败了他,就这么被封神了。”

    “啊?好你个大骗子,就想让我给你偷金顶赤芍叶,亏我还做那么大的思想斗争!我不要做这条谷山的门冬仙子,你给我变回去!你这个大骗子!”说完朝着陈广志追去。

    陈广志一边躲一边嚎:“夫人,夫人,我可是宠溺你的夫君啊,你不能这么对待宠溺你的夫君的!”

    山顶之上,其中一人打破了沉默:“哎?你朋友好像在追着山君大人打啊?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啊?”

    瞥了一眼头顶鸟毛的挺拔少年,苍玉:“你个近视眼,那明明是小野草跟陈广志!再说了,咱们帮什么,上次咱俩去战场上帮他们善后的恩情他们都还没还呢,还帮,不帮,走,回家去!”

    “哦!是,媳妇……”

    本故事衍生自《山海经·中山经 》东北五百里,曰条谷之山,其木多槐、桐,其草多芍药、亹(mén)冬。又北十里,曰超山,其阴多苍玉,其阳有井,冬有水而夏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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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山海经 门冬 | 你愿做宠溺我的夫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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