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孩子，也写给丫丫。
2023年4月3日。
凌晨四点多，妈妈起床，打开客厅的灯，没有一如既往听到丫丫的叫声。我纳闷儿：这只小鸭，今天睡得这么好吗？走近一看，才发现，丫丫的“睡姿”不对劲，小脚丫仿佛是朝天的。我再仔细一看，发现丫丫确实一动不动——她死了。
她怎么突然就死了？昨天下午我还和妹妹一起带她下去散步。她那么乖，那么活泼。她跟着我们走了好远的路去拿快递。她在水洼里喝水，调皮地东啄啄西啄啄，然后一摇一摆地跑着跟上我们，速度很快。妈妈还给她拍了好多视频，想要回来给你看。
但是，还没来得及给你看，她就死了。那么多视频从此成了珍贵的记忆。妈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总想起昨晚散步时，她还一直跟着妈妈的脚，走啊走，而妹妹，一直端着一碗饭在手中，准备喂她。有老人问：养了多久了？我答：没多久呢！那情形，仿佛在谈论自家孩子。
昨天，是妈妈第一次这么用心地观察丫丫，也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地观察一只动物。因为我的宝贝要写作文，但是她自己因为出水痘不能下楼，只能由妈妈来帮忙了。妈妈用心观察，也用手机拍了好多视频，打算回来给你看，跟你说。
丫丫真是好可爱啊。
她那么黏人。在家里时，只要有人在身边，她就不叫唤了，当大家都远离她时，她就开始吵吵闹闹起来，仿佛在说“你们都不和我玩，好无聊”。昨天带她下楼，从楼下到快递站，一路这么远，她跟着我们。就算人很多，她也不会跟错。我在想，她是辨得清我们的声音还是闻得到我们的气味，或者是直接看得见我们的裤管呢？
她很调皮，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啄一啄，树叶，黑色的小石子，甚至烟头，她都要啄一啄，玩一玩。等到抬头发现我们已经走远时，她才赶紧一摇一摆地跑步追上来。路上遇见一个小水洼，仿佛就成了她的乐园，不肯走了，一直用她的小小的扁嘴巴注水玩，像在水里寻着宝藏。但有时候，她又会仰起头来伸长脖子吞咽一口水——那样子，分明是在告诉我们别着急，她在喝水，不是在玩。
她走路是内八字（我以前竟然没发现），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地扭着屁股，实在是憨态可掬，可爱极了。而当她停下来悠闲地站着时，两只脚掌会不时地更换姿势，好多时候，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但她竟然没觉得疼。妈妈觉得很惊奇，妹妹更是学着将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上，当然，她站都站不稳。
她很勇敢。走到台阶处，我和妹妹先下去了。她犹豫着不敢下来——毕竟，一级台阶差不多有二十厘米高了，而她的小小的脚丫子才多长呀，顶多五六厘米。但是，她还是勇敢地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灵活地打了个滚就赶紧爬了起来，继续跳下一级。在跳到第三级时，她有点犹豫了，在台阶上走着，好像在想办法，看有没有另外的路可走。可是我们都在鼓励她，为她加油。然后她就又跳了两级——成功地来到了我们身边。她真是棒极了！
她还爱吃蚂蚁。拿了快递回来的路上，我们往前走，她竟然不跟上来了。无论我们怎么引诱她，哄她，威胁她，都无济于事。妈妈没有办法，就走回去看，你猜她在干什么？在一只一只地吞蚂蚁！别看她的小扁嘴，地上的蚂蚁一啄一个准！妈妈这才想起，她原本就爱吃蚯蚓、虫子这些，我们把她当宠物养着，都快忘了她的本性。
……
妈妈从小到大对这些家禽家畜见得多，但从未与它们有过什么交流，也从没细致观察和用心对待过它们，仿佛它们生来就是为了让人吃或者卖了交学费的，养它们是大人们的事。这也直接导致了当丫丫来到我们家里时，我不知道怎么养她，而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昨天散步的一幕幕鲜活地浮现在脑海里，妈妈伤心难忍，一个人躲进书房哭泣。你们都还在睡觉。我不知道等你醒来后看到丫丫死了，该如何面对。
你一定万分伤心。因为你那么喜欢她，担心她。上学时，你担心没有人照看她，再三问我：妈妈，你周一到周三可以在家里照看丫丫，但是周四和周五怎么办呢？你作业很多，但无论多忙，也总要想办法让我们同意你带她下去遛一遛。每一次外出，仿佛是节日。你把她抱在怀里，放在手臂上，喜不自禁。走到外面去，当丫丫被围观后，你一边骄傲，一边担心。丫丫是你的好伙伴，她那么乖，那么可爱，你眼睛里溢满自豪。但是当别人靠近时，你又生怕丫丫被不小心踩到或伤到。有一次，因为小伙伴们围观得太紧，你甚至发了脾气。
这几日，你出水痘，不能下楼。爸爸回老家了，我和妹妹陪着你，都没下楼，丫丫也没下楼。昨天下午，雨停了，我就想带妹妹下去透透气。你原本是不同意的，因为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会孤单，会害怕。但是当我们提出顺便可以带丫丫下楼散步时，你立马就答应了。后来我们带着丫丫在下面玩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你也没嫌久。
丫丫死了。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妈妈为此伤心不已，也自责不已。我拼命地回想，是不是哪里照顾得不够？在她身边，两只盛放食物的碗里都只有一些清水，没准她是饿死的——昨天，在路上妹妹喂她饭时，旁人却还说看她的食道鼓鼓的，不要再给饭了——看来这个看上去很懂的人也是不懂的，但是我们竟然听信了。而此时，一碗白米饭就摆在外面的花坛上。她却再也吃不到了。或者，她是吃了馊米饭而生病死的？前天的饭昨天还在她的小碗里，她似乎吃得欢畅。可是昨天下去散步时她明明还那么活泼啊！
但是时光不能重来。妈妈好好哭了一场——这也是妈妈第一次为一只动物而哭泣——妈妈在乡下长大，对动物的死去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这次却如此不一样。想起丫丫到来的点点滴滴，包括曾经对她的嫌弃，嫌弃她的叫声没有鸟儿那般悦耳、给人带来宁静，嫌弃她总是扑打着把家里搞得脏兮兮，甚至有点臭熏熏。此刻想来，都是愧疚。她原本是那般的好。你看，妈妈这把年纪了还是不能平和地对待生离死别，也仍然没有做到在拥有的时候好好珍惜，在失去的时候云淡风轻。
看来，这是我们要穷其一生去努力学习的。学会看见自己的拥有，学会珍惜自己的拥有，不要等到失去时再来遗憾。好好度过生命中的每一天，因为每一天都是最珍贵的拥有，如此，时光流逝，也依然能淡然面对。人这一生，失去的会很多，但曾经拥有过，便是圆满。
谢谢我的宝贝执意要把丫丫带到我们家里来。谢谢丫丫曾经来过。谢谢我们曾有过的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
让我们一起带着记忆和爱来完成作文。希望丫丫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活在我们的文字里。
司南，大学教师，写作者，写作讲师，司南语文创始人。住在红尘，心在寺庙，坚持早起，终身成长。以美文写人生，用笔墨看世界，曾在《青年作家》等刊物发表文章，多平台加V作者。
爱“书”，读书、教书、荐书、写书。爱“美”，美衣、美食、美景、美人、美文、美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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