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不断的爱情线，还不完的爱情债

斩不断的爱情线，还不完的爱情债

马家儿子马征这天清晨打工回来，从上海到老家坐了50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至于坐汽车而不坐火车或者动车的原因，是因为他买了一条狗。为了带那条黑色的，肚皮上长得像猪一样的狗回家，他花了总共1200元为自己和狗各自买了座位。

马征在家待了不久，便出门来他三叔家了。马征在这方面倒是做得礼节周全，这几年打工回来都会先来三叔家看望一趟。他三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不过近两年庄稼不种了，和马征三婶全年出去打工，供儿女读书。马征和他三叔三婶还是可以聊上两句的，但是和他爸妈聊不到一起去，还没说完三句话就快吵起来了。

马征家和他三叔家是邻居，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就到了。因为是早上，三叔正在煤火旁边喝着茶，时不时地抽上一根烟。这两年三叔苍老不少，原本稀疏的头发，到了如今寥寥无几，背也弯得快成了一架桥，既像是快50岁的人，又觉得全然不像快50岁的人，明显要比50的人老一些。大概是农民显老的原因吧。

三叔家还是和原来的光景差不多，二层小楼房，用白色墙砖砌成。院子是用灰色和红色的方块砖混合砌成。马征带着那条黑色的，肚皮长得像猪一样的狗一起进门，那条狗被叫做“土豪”。

三叔一年没见马征，一时见了，觉得有几分亲切，便开始问起马征的近况来，三叔每年问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无外乎工作怎么样？身体可好，可有照顾好自己，再者就是感情问题了。“听说你和那个姑娘分手了？”三婶问马征道。“分就分了。”马征不耐烦地说道。他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对哪个女人都不在意，去留随意。马征自打出门打工后，发生过两段恋情，每一段都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也就是父母也见了，婚也订了，结果就是没结成。为此村里人议论非非，说马征眼高手低，不懂得珍惜人，上一个女孩子就是他自己给作没的。

马征和第一个女朋友谈了十年，两人从初中认识，后来又纷纷缀学，于是顺理成章去了同一个城市打工。女方家底不错，但是到了后来，因为她爸爸嗜赌成性，亏了不少钱，又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女方家的门经常反锁着，来了人也不敢开，生怕是来讨债的。

这样的家境对女生来说自然是有影响的，最起码马征妈妈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不像从前一样热情洋溢，她愈加觉得这样复杂的家庭自己儿子承受不了，万一到了那天讨债的追上门来，那可是要了她的老命的。于是女生每次来马征家，马征妈妈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要不是马征私下给说道说道，恐怕她连将女生赶出去的心思都有。不过马征妈妈和女生见面的次数是有限的，毕竟两个年轻人常年都待在外面，也就只有过年时候回来几天，到了拜年的时候才会和双方家长见面。但是一到过年，马征妈妈总觉得是自己儿子吃亏，以那女生的长相和家庭是配不上马征的，按照马征的长相，怎样的媳妇找不到？还用得着自己儿子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像孙子一样先去给他们家拜年吗？一想到这里马征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女方他们是高攀，便教唆着马征先别急，先让女方来，要是来了，那自然好说，拿一瓶好酒和一份点心就去了，要是不来，估计这亲家也就做不成了！女方家是下嫁，想着自古就没有先去男方家拜年的先例，要是女儿先去了，以后嫁去马家做牛做马、忍气吞声那是迟早的事情，这还没结婚呢就不把人当人看，还能指望着结了婚能善待三分吗？就这样两家僵持着，一个不去，一个不来。那时候马征已经23岁，村里一些没有读书的早就娶妻，有的和老婆一起出去打工挣钱，有的在自个家里做上了小生意，小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都当了婆婆，不出一两年的时间就得当奶奶了，马征妈妈心里一急，毕竟年纪越大婚事越不好办，尤其在农村，多的是初中毕业，出去打工两三年便回家找媒结婚了，要是到了年纪还不结婚，那多半是娶不着什么好姑娘了。于是到了第二年，马征妈妈也不教唆马征等了，先备好礼物打发马征去拜年，解释说自己是男方，这时候低一等是应该的，和女方耗了这么长时间，在订婚和平时的花销上都投了不少钱，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媳妇没了，钱也没了，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马家可不干！那一年两家算是过了一个和气年，马征去了女方家，第二天女方立马拿着礼物来马家拜年，马征三叔三婶看了，这一对是离结婚不远了。然而没半年的时间，马征和女生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来，分手的消息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马征把女生打了，女方家不情愿便开始闹分手了。

事情出了之后，马征还是来了趟三叔家。 “那个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下班和一堆男的去喝酒，不喝到烂醉都滚不回来，老子要是不教训她，指不定哪天就给老子戴上了绿帽子！”“那你也不能打人家呀！”三叔说，“你这样动手打了人，人家就有了证据，到时候跟你要钱可就容易得很了，你还只能乖乖给人家掏钱！”马征大声喊道，“管她呢，是她生活不检点，要告就让她妈的去告，反正我也不会再掏一分钱，再者订婚时候给她们家的礼钱，得一分不少的退回来，否则不是她告我，而是我告她！”三叔叹了声气，再没说话。之后马征和女生家打起了官司，是马征起的诉，为了讨回来那三万块的礼钱。结果官司没打赢，女生因马征打手打人而拒不退钱。事情结束还不到两周的时间，女方家长又找上了门，女生妈妈被气得脸爆青筋，头发也没打理，像一团被人搅拌过的鸡窝，身上穿得乱七八糟的，见着马征就破口大骂，“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我女儿跟了你这几年，就算是卖身也能挣三万吧，跟了你倒好，好处没捞着，身体被糟蹋完了，现在你居然追在我们屁股后面来要钱！我告诉你，咋们的账还没算完了，要是真算清了，那一定不是我们欠你们马家的，你们欠我们，欠我女儿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说着女生的妈妈抹起了眼泪，“我女儿在你跟前受了多少罪？跟着你去外头打工，你喝完酒就不认人了，撒起酒疯来十个你妈都拦不住，你用皮带往她身上抽的时候你怎么想不起来她还有一个她爸？还有一个她妈呢？”马征家门前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凑热闹，他狂走过去将门摔了个巨天响，吓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各自走散了。那天两家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马征妈妈认为两人既然分手了，那作为礼金的三万块钱就应该退回来；女生妈妈认为自己女儿受了苦，哪是区区三万块钱就能打发得了的？自己没再伸手要钱就已经吃着哑巴亏了，所以是绝对不可能退掉这三万块的！

这件事前前后后闹了几个月，马征是钱没拿到手，人也没拿到手，只能咽了这口气，只求别再和这瘟神一家有联系！这就是马征第一段恋情的全部历程了，一开始爱得太猛烈，到了最后以可怕的残局收场……又过了两年，马征身边又跟着一个女生，过年的时候也来到了家里来。两人是在打工地方认识的，那女生腼腆，话不多，倒是会打麻将，偶尔还能和马征朋友来几圈。第二年两人订了婚，马征三婶却说，“马征啥时候结婚才算真的结婚了，即使是订婚了也有分手的时候！”于是三叔三婶决定不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马征女朋友份子钱，指不定这次又会打了水漂。这不，这趟回家马征身边没见女友，两人在两个月前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