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还活着,其实你已经死去!——致未知的未来
我是南疆大定人,我喜欢别人叫我小猫,我有个爱好,就是讲别人的故事。
我从很远的北方坐火车来到这个叫北川的城市。
那年,我在这个城市的郊外,开了一家酒吧,叫午夜幽灵。
我不喜欢酒,但每晚,我都会喝醉。
那时候,每天晚上总有一群陌生的人驱车从繁华的市中心赶来,他们不像很多来酒吧喝酒的人,他们从不撕心裂肺地唱歌,从不没完没了地吵闹,人们只是随便闲聊,和认识的不认识的,然后喝酒,无声地沉默,直至离开。
我不知道很多人的名字,不知道很多人从事的职业,更不知道他们住哪里喜欢什么要去做什么。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职业不一,很多人不曾认识,很多人离开后也会不曾再遇到,只是在这个城市的午夜,他们在灯红酒绿的街口徘徊,流连忘返,最后聚集在一块来。
好多人,看起来就像在等死。
我叫他们午夜的幽灵,就像我自己,只在深夜里才出来活动。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常常会坐下来和我说话,虽然很多时候,我只是在听。
小时候,我很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现在,我开始讲别人的故事,但不知会不会有人也讲我的故事。
第一章、小芝
立夏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天一直下雨,我酒吧的生意做的不是很好,每天晚上只有固定的四五个人来喝酒,这样一直延续了半年。
有一个月,我只注意一个人,一个很有气质很漂亮的女人。
她叫小芝,长发及腰,白衣飘飘,几乎每天晚上准时十点钟到酒吧。
她不唱歌,不喝酒,不聊天,每次只会点杯“无心睡眠”,一小碟开心果,独自地,静静地坐在角落那里,一个晚上无言地看着别人游戏。
她很少笑,就像一个路人毫无感情地注视别人说笑。
她说自己喜欢安静,但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来喧闹的酒吧。
我猜,她也是一个伤心的人。
久了,我给她加茶水的时候,她就邀我陪她坐会儿,让我陪她聊会儿天,谈一些爱与不爱、活着与死去有关的事情。
熟了,我知道她是个作家,按她的说法,就是一个把美的东西记下来留给别人看的人,或者说,一个喜欢给别人讲好的故事的人。
她说,她在写一本小说,关于爱与不爱,关于活着与死去。
我问她什么时候写完,何时出版,她笑笑,说不出版社,就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写一本被别人认可的小说。
我一直觉得作家很可怜,很多人,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把自己最初的梦想都弄没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在做梦,提着笔,夜夜编织自己年轻时候没有实现的梦。我有时候很可怜他们,但更多的是佩服。
但她那样的丫头片子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很震撼,唯有不停地喝酒。
或许,她还太年轻吧,我安慰自己,不经磨难,不经生离死别,怎知活着的意义。
有段时间,她曾问我,爱一个人,是不是死去以后爱还会存在?她问,如果相爱的人已经死去,爱着的人活着还有没有意义?而如果没有爱,一个人还能不能活着?
对于太高深的问题,我向来不曾去思考,但我不敢亵渎她惊艳的美丽,也就安静地老实做她的倾听者。
我发现她安静的时候,总独自沉默,不说很多的话,但一旦开口,就滔滔不绝。
有好几天,我们一直在探讨这些看似伟大的哲学问题。但虽然实际上,只是我一直在听她的分析。
按她的说法,很多东西,我们总不能一直逃避,总要面对,为何不系统地去好好想想,或许有些事情,想通了以后就不会那样糟了。
她很年轻,才满二十岁就已经在思考这些问题,我自叹不如,我不是很乐观的那种,很多事情,我从没有想通过,以至于现在都还没有释怀。
那晚,我跟她说,我没有太大的理想,生和死都无所畏惧。
她听了,只是笑笑,说我是性情中人,她只想长久地活着,爱自己爱的人。
然后她剥开心果,埋头不语。
那晚离开后,那个月后来的好几个星期,我都没有看到她,或许,在忙写她的小说吧,我想。
有一个晚上,雨下得特别大,我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刚想要关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她淋着雨,从街道的另一边走过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我觉得她应该受了什么打击了。我把大门打开,邀她进去坐会儿。
她点头,把我推进酒吧里,反锁了门。
灯光有些昏暗,我看到她的脸有些惨白。
我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没有回答,她说,今晚,我想喝酒。
我打开了一瓶珍藏多年菲拉,兑了一瓶雪碧,摇匀,给她倒满酒杯,她一口喝干,然后立马喷了我一身。
我们相视大笑。
她第一次喝酒,而我第一次被人喷酒。
我们举杯,我一口气喝干,她则努力地把第二杯酒喝完。
我没有问她原因,我想如果方便,到时候她会跟我说。
但第三杯酒喝完的时候,她也没有说,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晚的真相,但真相一般都很残酷。
我曾也以为,她会哭的,就像大多数所谓的诗人、作家,心灵都特别敏感和脆弱,但,她也没有哭。
她关了桌上的铜灯,猛的扑到我身上来,搜寻我的唇。
我本能的想要挣脱,但又本能地激烈地回应。
她柔声地说,小猫,今晚,我要你陪我。
然后,我们滚在一起,拥抱,抚摸,亲吻,缠缠绵绵。
我不是个老实的男人,面对太大的诱惑,我也会抵抗不住,何况这样寒冷的午夜,这样富有激情的年轻漂亮的女人?
我好想,将这样的时刻永久地延续,但显得一切那样不切实际。
我听到她深呼吸,她娇喘,她叫唤,我感觉她存在,感觉她兴奋,感觉飘飘欲仙。
我隐约听到她在呼唤谁的名字。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或许她把我当做其他的人,而我,又何尝不是?
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但最后我都没有说出。
那一晚,我很累,以至于她什么时候离开我都没有印象。
这样一直过了很久,我遇到更多人,更多人来来往往,直到后来我也离开了那里,我都没有再见到这个女人。
我想,她应该也摆脱不了那些明摆着的现实,没有彻底的想通吧,理想和现实之间,本就是天上人间的差别。
我希望她可以在自己的小说里,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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