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最后两周我都回了家,那是不得不回家的事牵引着我。
三月份第一次回家我并真正在家待多久,其余时间都在长辈的葬礼上尽孝。忙完所有的事情,一家人回到家,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妈又憔悴了不少,但来不及和她静静的交谈,她就立马给我准备带上车吃的食物,我和我爸静默的坐在门口,看着她在家里穿来穿去。
过了两个钟头我就提东西出发了,在离开家的时候,路过的道路两旁有个小山坡,那个山坡开满了嫩黄嫩黄的油菜花,我撑着伞慢步的经过。在坐上车后,我从座位上透过大大的窗户看着我家周围的油菜花地变成了星星点点。在油菜花的包围下,我家那黑色的瓦片更加打眼,我慢慢的看着那个大大的黑点慢慢变小……
记忆却随之填满我的脑海。油菜花是三月和四月间开的,每年这个时候我家周围的油菜花都开了,每个人脸上都会因为这些花儿开的艳而高兴,因为意味着产出的油量高。我家也种油菜,小时候我还摆过苗,把油菜的苗一根一根的摆放在小土坑里,妈妈再用铲子给它种上。油菜的种植是需要浇很多次水,浇水的时候也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拿个小管子,让水到处跑一跑。有时候我妈在土里铲草,遭了殃,指定要给我个白眼,说上几句,我才收敛收敛。
油菜花开了,看着满眼的嫩黄,我笑嘻嘻的围绕在田间,似乎这就是我的收获。妈妈带着斗笠,弯着腰,在铲除油菜花根部的杂草。多好看的花啊,蜜蜂都来凑热闹了,我又看着妈妈的背影,不知怎想了,那时也觉得妈妈的背影也美起来了。
那片嫩黄嫩黄地里,有她的身影。上高中,母亲节到了,寻思要给她点惊喜,但又没有什么零花钱,想给她买花但又无法当天给她,只能买实用的。最后当天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些平常的话,我琢磨着怎么说那句话,我妈看我不开口就说了:今天母亲节吧,还特地打电话,你姐才打过呢。我那句话才到嘴边我又只得说:是呢。又是一大串关于我的学习,我的生活等等。最后我才跟她说我给她买了一个带花的头绳,还特意强调很结实、实用。我妈说好,正好好久不怕没得换了,还问花艳不艳。我说正好和油菜花的花瓣那样大,是暗黄的。我妈连忙说,那花大小正好,正适合她。最后也没有说出那句:我爱你。但心里却没有那么有遗憾,因为我妈在电话那头笑的很大声。
坐在车上,我怀恋着以前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爸爸妈妈。总觉得印象里她们的身子骨特结实,也特牢靠。那时她们觉得劳作是很自然的事情,她们甚至觉得土地的收获也是有智慧的,值得赞扬的。土地能孕育出来的东西也是有灵性的,老祖宗规定什么能吃,能一吃多用,什么又不能吃,不一样有奥秘?是啊,生存在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意思的,值得寻味的。在她们眼里,好看的永远是有用多于漂亮。
第二次,还未隔一周就又踏上了回家的路,我心里充满了担忧与害怕,因为这次是为了我妈。我妈平常是有些小毛病,但这次她的生病让我措手不及。我打电话说要回去,去医院陪她,电话里她还在计划我去的时间,叮嘱我买好票,吃点东西再上车,凡事平常叮嘱的一样不落。我就直接奔向了她的病房,什么也没有带。我到她病房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看她躺在床上,从我进门那一刻,她就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突然镇定了不少,总算没有像打完电话就抹眼泪那样心情激动。我说我来了,本来还可以早一点的,但下课晚了,没赶上火车。那一晚我小心翼翼的挨着她睡,听着她熟悉的呼噜声,我的心安定下来。
第二天晚上,我陪陪着我妈走在医院通往外面的大道上,医院外面还是没有开发的样子,还有一些种植物,我妈看了很喜欢,指着那绿匆匆的香料说,医生说我能吃这个,我正好爱吃这个啊,回家就种上。她又看到不远处有几株油菜花,她又说,家里的油菜花开了很久了,比那几株好的很,来年的油又足的很。我看了看我妈明朗的脸,又看着绿菜地里的几抹嫩黄,心里也高兴着。
我妈是半辈子都在与土打交道的人,但她从来不种花,若油菜花算,那她还是种过一种。她从来不曾表达过对花的过多喜爱,对着那满片嫩黄也只是用看孩子般疼爱的眼神多瞧上几眼。但我知道她爱油菜花,就像她也知道我爱她一样。我以前总认为凡事那些漂亮的花,漂亮的人,凡事被人冠以漂亮的字眼,我也下意识的认为是漂亮,但总是不提及那些普通无名的野花。在欣赏到沈老的作品后,更加笃定自然的美丽更有一种不用多加修饰的诱人魔力。油菜花用它自然的存在吸引我们,我妈又以她那淳朴的母爱滋润着我,我妈和油菜花都是那自然中有意无意间在我心里产生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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