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得下山多长时间了，也记不得斩过多少妖魔了，漫无目的的来到一个小镇上，镇中来往人群居多，随意找个小店，看二楼比较清静些坐下点了些饭菜便打算歇一歇，吃了点东西觉得不怎么饿，随意打量着周围人，却看到在靠窗一个长衣白衫的老者，往窗外看着过往的行人出神，我又要了瓶酒端着菜坐了过去，那老者听见有声音缓过神来看见我，先是一愣，转而对我笑笑，我给老者倒满酒：“胡先生，自从我下山好久没见。” 老者端过酒杯一饮而尽：“呵呵，你都这么大了。”
这位是我师傅曾经降服的狐妖，也是吃过人，唯一一个没被我师傅斩杀的妖怪，不是他太强，而是另有隐情，后来三个尾巴被齐齐斩断，打回精怪，从新修炼，那时候我还不大，记得他来拜见过师傅，我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六条尾巴了，后来问师傅，为什么一个妖怪会来拜谢他，师傅讲起这个狐妖吃人的故事。还没讲完有事边走了，后来我又问过师傅为什么没杀了他，师傅说不是我不杀他，是天数善因注定的他死不的，具体为什么，没告诉我，说我太小不懂。
三千年前，有个富甲人家一小丫鬟在去买菜的时候捡了一只狐狸，那时候他受伤藏于菜筐里为了躲避修行者的追捕，那小丫鬟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那丫鬟以为是受伤的小猫，看他可怜把他藏在厨房给他包扎了伤口喂了点吃的，这样十几天他身体渐缓，恢复了些法力，可以化为人形，他本是一修行正道狐仙，做满九十九件善事便能得道，哪知被心存恶念的修行者骗了内丹，破了好几千年的道行并且受了重伤，藏于市井菜筐才躲过一劫，后因小丫鬟悉心照料才捡回一条命，自此他为报恩，伤好偷偷跑出去，化为翩翩少年，赚取钱财为丫鬟赎身娶她为妻，护她一世周全，而后在市井深巷买了一个立身之所，他想既然成不了仙也得不了道，就如人一样与她携手白头一生也好，等她百年之后，寻一深山不再出世，从此他再也没动过法力与凡人无二般，夫妻二人虽然清贫，依然相敬如宾。
一日外城逃荒来的恶人趁他出门未归，强迫妻子与之苟且，妻子宁死不从，为保名节自尽，恶霸丧了天良，连尸体都不放过，行完污秽之事，把家中钱财敛之一空，继续城中花天酒地，好生快活，他回来推开门见到此惨状，性情霎时疯癫，人形已经维持不住，化为异兽妖狐，寻踪追迹，找到正在柳花巷中的恶人，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嚼碎他的身子，生吞了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那一日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口口相传有妖怪吃人，请道法者降妖之，异兽妖狐与道法者无法相斗，他本多年前被破千年道行，又做半生凡人，法力已经低微，逃之荒野，吸天地之精华，后专以吃人杀修行者为修炼，终有一日，他遇见了我的师傅，我师傅与他斗了三天三夜，以乾坤大法锁了他的身与魂。
他仰天大笑，你凭什么杀我，师傅说：“你为祸苍生今日不是我杀你是天道除你。"他笑的更加放纵：“你跟我讲天道？我做了无数善事，却遭奸人迫害，贪图我内丹破我千年修行重伤于我，你告诉我那时候天道在哪？我妻子一世为人，她生性善良，却遭恶人糟迫，你再告诉那时候天道又在哪？我吃了该杀之人，我以杀入道，你告诉我天道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太可笑的天道了。” 师傅那时候年轻被他一番话讲的哑口无言，异兽妖狐狂啸着：“你杀啊！” 师傅挥剑斩去他所有道行邪法，去他灵智打回原形，对他讲：“我不想杀你了。”甩袖转手回山，问师祖我们修道之人，斩妖，是否都是顺应天数，师祖拍了拍年轻的师傅讲：“皆是定数。”
酒过三巡，也许是我心情不好，给老狐狸讲了许多不如意的事情，老者只是听着，说着说着，我问打笑道：“你说你吃人，人到底是个什么味道的？” 老者面色不善，喊了一声结账，扔下银子下楼了，我一拍脑袋，哎，喝多了，胡言乱语，小二过来拿起银子，问我：“客官您还吃么？”我默默的想了会儿，对小二打趣道：“你说人的一生到底是怎么样呢？”
却听窗外远去的老者长叹说一声：“这人呐，苦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