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街的市井气息十分浓厚,大街小巷里皆摆满了小贩摊铺。流街的百姓生活十分简陋,布衣短褐,合身即可,粗茶淡饭,饱肚即可,而街上的房屋也清一色地木门砖墙,半旧的瓦檐上苔色随处可见。
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流街少年,但他并不像自己的同辈们那样向往着天街。这日,他来到了街官院,见街侯通。
“云儿,我街近日获得了三个前往天街修行的名额。你平日里练功刻苦,又甚好钻研,长辈们讨论后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在街官院内,街侯通语重心长地对云说道。
“这......此等机会何其珍贵,云惭愧,诚不敢当。”诚不敢当不过是他编了个漂亮的理由,事实上他对天街根本就毫无念想,何况身边还有他舍弃不下的那个人。
“云儿!”通的语气沉重下来。“你这般勤学好武,应胸怀大志,珍惜机遇。你应该清楚,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难成大业,天街才有着顶尖的武林高手,最优的习武之道,唯有那里能让你发挥潜能。”
云摇了摇头,他深知习武没有捷径一谈,在天街或是在流街,无论在哪,习武都靠的是循序渐进不断参悟,天街富丽堂皇,反而令他觉得无法静心习武。他于是淡淡地吟出了真意大师的一句诗:“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说罢便施展轻功,弹指间早已飞出街官院,只气得通在椅子上直跺脚。
到了夜晚,流街上甚是热闹,各家小贩都要挂上灯笼,放声吆喝,所卖之物虽不稀奇,欢乐的氛围却扑面而来。
云练完功后独自来到街上闲逛,他打算挑个礼物,然后带到点的家中送给她,再把今天的事讲给她听。穿梭在人群中,他仔细挑选着琳琅满目的剑柄挂饰,偶尔看中一块精致的小佩玉,一模手中的银子却差了那么几两。但他很有耐心,就一件件地慢慢细看。
“呦,云少侠有功夫来看玉呀!”
云一听这敞亮的声音便知是海叔,他小的时候常喜欢找海叔下棋。
“买个礼物送人。”云笑着答道。
“送人?该不会要送给点姑娘吧,哈哈哈。”海叔凑着身子,弄得云一阵脸红。
“来来来,云少侠到这边看,今天咱捡到了个宝贝,此乃天街特有的天青石,给点姑娘送去,她定喜欢!”
云最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海叔不知怎地就把他的想法晓得的一清二楚,实在让他措手不及,忙答道:“中意是中意,只是,银子不够。”
“云少侠这是哪里话,咱两什么关系,你尽管拿去,过两日来海叔这下局棋就算还清了。”海叔拍着云的肩膀,把天青石塞到了他手里。
云再三谢过之后便与海叔作别,将天青石装入一个锦囊,直往点家奔去。
路虽有些远,但云的轻功极快,没一会功夫他便已来到点家的门口,正欲叩门,却只听门内欢声笑语,似是正在庆祝,叩门的手顿住了。云从未见过点的家人,也很怕遇到庆祝场面,便开始犹豫是否要改日再来,犹豫之中,只听门内一个粗狂的声音喊着:“今天大喜,爹爹要大开酒戒,这就去取十坛霸王醉来不醉不欢!”
云听得是这般狂喜,更不敢叩门了,但又不知为何愈发迫切地想见到点。思来忖去,他攒着手中的锦囊徘徊在门前,门内却越闹越欢,甚至传出了砸酒坛的声音。他终于放弃,缓步地悻悻而归了。
这一夜他几乎是没能入眠,仿佛总有什么事悬在心上。
次日他很早地便来到了练武场,带着又经好几次点缀了的锦囊,等候着点的到来,打算等到她之后把天青石送给她,再把昨天的事讲给她听。
空空的练武场门前寂静无声,因为太早,还没有弟子来往,只有一颗柳伴着他在清晨的风中摇曳。忽的,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远方,在初升红日的照映下逐渐清晰,云的内心涌出一阵激动,手中的锦囊攒得更紧了。
可惜,来的是练武场的主管,街侯通。
云大失所望,强隐住内心的不平,歉意地道:“昨天是晚辈莽撞了,请街侯见谅。”
“哼”街侯冷笑一声,“不打紧。”通用眯成线的小眼瞥了一下云,又道:“不过你现在再想要去天街修行,倒是没得机会了。本侯找到了更佳的人选,点那个小姑娘心里可清楚了......”
云的心像是被利剑从中刺穿,手中的锦囊险些掉到了地上。他的耳朵聋了,再也听不见通接下来的一连串话,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以及空白中她若隐若现的身影。
他呆若木鸡地站着,通说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但通说完最后一句话走进了练武场后,他便似离弦之箭一般大步流星地飞奔至点家的门口,却只见门已从外被插了锁,他几乎快要绝望,他冒失地翻进墙,却只见院内空无一人。他的心彻底凉了。
一夜之间,便已物是人非。
天不留人。云望着天街的方向,心中生发出了无边的悔,无边的恨。一恨之下,他开始向着天街狂奔,身形似白鹭上天,快似闪电,竟使出了天街祖师,列,数千年前所创神功——御风而行!此神功早已只是神话般的传说,天街的宗师也从未有人习得。谁能想到,一个流街少年竟在痛苦中施展了可能比列当年的境界更高的御风而行。
只见云用绝世的神功登上了青天,然而,天不留情,纵他有登天之能,这一切,于他念念不忘的点而言,又有何干?就像是一片云,不过是不痛不痒地经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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