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人而言,都会有一个特别欢乐的日子,那个日子是宣告你不需要再读书的日子。在这一天,我们往往有种特殊的仪式。在高考之后,我们烧掉了复习资料;在大学毕业,我们从窗户把书扔向空中;在考研结束,我们捆起成吨的课本当做废纸卖掉。那或许是一个极其释然的瞬间,但那确实一个最为黑暗的瞬间。因为我们用求知欲为应试制度做了最昂贵的陪葬。
在小的时候,父母总会指着一些体力劳动者教育我,如果你不学习就会变成他们云云。他们似乎是要用另一种人生来暗示读书是你改变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上了学之后,老师又在教育我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苦学似乎成为了一种冥冥之中的筛选体系,只有忍得了寒窗苦的人,才能最终出人头地。他们从来不曾想过,我们所学习的一纸一句都曾经是先人们对于世界的某种求索。这种求索是如此的伟大,以至于求索本身成为了人类前进的一座座灯塔。其实,从来求学的真意都不在学上,而在于求。求诸于何物?求诸于对宏大世界的好奇与探索。
如果学习是一种苦,那么就已经扭曲了学习本身。若问高考为何物?正常青年说,高考是为了考取好的大学;文艺青年说,高考是为了选择想要的生活;我说,高考其实是传承先祖智慧的一个步骤。求知和学习其实在教育中难以分离的,我们学习的是前人求知的过程,如果不能重新演绎和体会人类步步走来的不易,那么学习和酷刑其实也只有一线之隔。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应试像一道宏大的铁犁,把万千的灵魂划到了两边。一边是应试成功者,他们在失去压力后慢慢回味读书本身,渐渐走向了终身学习的道路;一边是应试失败者,他们在心灰意冷之际放弃学习,宁愿永远不再触碰书本。记得在一本书里看过,一个中国的旅客在德国看到一个下水道工人在休息的时候读叔本华的《论意志的自由》,旅客好奇的问他为何读书时,工人说叔本华的文字让他在工作的漆黑中心中充满光明。笔者在国外旅行的时候,也常常看到很多欧洲人闲来无聊就拿出一本书来读,这在国内确实非常罕见。因为读书早已被考试和教育给泯灭了。
有人说,为父母而读书;有人说,为实现自我而读书;更有人说,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这些人根本不会读书,也不可能读的清楚,他们只是抱着不同功利目的的结果主义者,读书成为了他们实现目标的一种方法。到底要为什么而读书?何不为读书而读书!
一切不以求知为目的的读书都是耍流氓。笔者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一直在自欺欺人的耍流氓,读书总是和某种目的联系在了一起。直到最终生活中真的没有人逼着我读书的时候,我才慢慢的找回了童年读书简单的乐趣。陶渊明先生在《五柳先生传》中说,好读书,不求甚解。上学时或者理解为作者自谦,或者理解为他压根没有上进心,却不能体会到这种为了读书而读书的纯粹。
当生活中,我们的人生轨迹和一些博学之士发生交集,我们总是会萌发出自己也要发愤图强读书不辍的想法。但是读了一段时间,总是难于坚持,最终起于攀比,止于懒散,弃于无味。很多人觉得这些博学之士天生就是博闻强识,读书过目不忘,其实根本不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只是出于求知而读书,他们向世界发出“天问”索要答案,每个对于好奇的解答最终都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融入了他们的骨血。他们并不是善于读书,而是善于发问。
有很多‘高人’都提出过很多关于知识体系构建的方法,一种种看似巧妙和宏大的知识框架能够真正做到的人往往没有几个。究极原因并不是知识体系错了,也不是方法错了,而是人错了。要想真正了解一个未知的城市,光靠地图和指南其实难以真正实现,总是需要一步步的探索,让自己时刻保持在巨大的好奇之中,才能慢慢有深入的了解。
心有猛虎,尤嗅蔷薇。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对于未知按捺不住的猛虎,这种‘天问’式的求索才能真正完成求知的本质。
考罢了试,
我葬了心中的书;
合上了书,
我关上了心中的窗。
当阅读不再成为一种乐趣,
我视书本如猛虎,
于是我,
再也难以对话那些伟大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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