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老班长

她是我童年的班长。这个“老”字，是我在回忆中加上的。因为我们都已经到了变老的年纪了。

也许在你的学生时代，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堪称完美的女生吧？学习好、品德好、字写得漂亮，人长得好看，担任班级干部，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

实际上，我们在一个班级里，只呆了两年半，也就是五个学期。

她的学前班是在哪里读的，我不太清楚，总之不在我们学校。上了小学一年级，她就“空降”到我们班来了。而且，开学过后不久，她就当上了班长。

她家离我家不远，都住在一个老房区里。

有一天早晨，我去她家找她出来打羽毛球。那天并不是星期天，因为过一会还要回家吃饭，还要去上学，所以我出来的比较早，六点多钟就来到了她家门口。

她家住在一楼。我敲了敲门，是她爸爸开的门，问我干什么？我说，我找她打羽毛球。她爸爸说，她还没起来呢。

我就在门口等着，她爸爸去叫她起床。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我们俩就在她家楼下的空地上打了一会羽毛球，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其实，我只找她玩过这一回。

我到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她家楼下有一个长方形的沙坑，那可不是玩跳远用的，而是她家住的那栋楼里，有一家人养了猫，那沙坑是用来掩埋猫的粪便的。在那个年代，在我们这地方，家里养猫狗的并不多。

她家楼下的空地上，南北两侧各有一个足球门，因为场地较小，球门也比正规的要小一些。我推测这对球门应该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安装的吧，我看到的时候，油漆已经全部剥落了，只有黑黑的铁管。我和同学们也在那里踢过足球。

我还听说她妈妈曾经当过劳模，至于是哪一级别的就不知道了，我猜测应该是厂级的吧。

还有一次，在语文课上，老师让我们用“一边……一边……”造句，她造的句子是：“我妈妈一边做饭一边做菜。”还工工整整地写在黑板上了。

在一年级或者二年级的时候，我还有一段时间和她坐了同桌，只有不到一个学期的样子，相处得还很融洽，可惜后来被老师调开了。那时候，我们的座位也经常在变。

我上了小学三年级之后，变得非常调皮，因为不守纪律给班级扣分是家常便饭。在上自习的时候，经常下座、讲话、捣乱……

她那时还是班长，负责维持自习课的秩序。她就在黑板上记下表现不好的同学的名字，她毫不留情，有时候一节自习在黑板上写下我的名字达五次之多，引来班主任对我的严厉批评。

我以为我们会在一个班级里念到毕业。可是三年级的下学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竟然转学走了，而且她家也搬走了。

可能是家长考虑到将来初中的升学问题才给她转学的吧，毕竟我们那小学对口升学的初中在当时来说是个比较一般的初中。

在她转学的前后，包括她在内，我们班里共有三名同学转学走了，他们转去的都是同一所小学。那个小学在一个山坡上，离我们这里也不远，都属于一个区内，但是对口升学的初中却不一样。他们三名同学被分到了三个不同的班级。

之后的很多年，我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几年之后，有一次，我在我家附近的车站等公交车，看到一个短发的女孩，眼睛很大，皮肤很白，也许就是她。她转学之前是留着长头发，梳着两个辫子的。

我也不能确定那就是她。时隔多年，我的性格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由活泼好动变得腼腆内向。我没有过去打招呼，她也没有注意到我。过了一会，她上了一辆并不是我要等的公交车。

从此之后，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前些年的事了。

我们的小学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

她并没有参加。这种聚会，中途转学走了的“半路出家”的同学是很少参加的，能来的大多是像我这样的，一直读到毕业“把牢底坐穿”那伙的。而且，她和我们这些同学也早就没有联系了。

我的一个男同学，后来也转学去了她转去的那所小学，算是“消息灵通人士”吧，说了一些她的后来的事。

她转学之后，没有再当班长，学习成绩也一般。再后来，她就光环散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女人。

她就是我童年的老班长。当年那么优秀的女生，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普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那种轰轰烈烈的璀璨的人生，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她能有一个简单、平凡的人生，也是一种不错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