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知天命》系列11·酒后失言

老皮散文《知天命》系列11

·酒后失言

与好朋友们聚会，酒醉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喝到兴头上，大家都有万丈豪情，似乎每个人都化身为武松。只是古代武松不懂风情，让人有点扫兴。而我们这帮当代武松们，男的都爱潘金莲，女的则爱西门庆。因此我们也常插播荤段子助兴，端酒杯扯嗓门高吼酒神曲，在想象的红高粱地里重温爷爷奶奶经典的浪漫情事。

我们总是乐于陶醉在庸俗的日常生活中。我们总是肩并肩地围坐在一起，习惯了大口喝酒，大声说话。这种无所顾忌的姿态，只有借着时间累积出来的情谊，才得以如此轻松开阔。酒桌上收纳的故事，足以成为自己真实生活的回忆。

曾经的放纵、迷醉和恍惚，如果可以重新抒写，最好是可以多一点激情，多一份诗意。

经常是，五六个朋友，喝掉六七箱啤酒，其间喝掉的一些白酒或红酒可以忽略不计。总觉得喝少了，愧对江东父老。喝多了，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浑身飘飘然，特轻盈。

倘若酒席间再有几个亡国的腰肢优雅摇曳，那么，身怀绝技的酒国英雄定会倍增。即便是喝到痛风也义不容辞。

斗酒在闽南宴席上是高潮部分。第一个喝趴下的，提前进入别人尚未到达的梦境。总算，在失落失衡的时候找到依赖，周围的喧嚣正好衬托出梦想者的冷静。夜色挥霍着朋友们短暂的闲暇。其间有人懒得端起杯子，便会招致大家的谴责。也有后发制人的，装酒疯的，耍赖皮的，玩技巧的，都会被呵斥为酒风酒德不良。

酒桌上发生的故事确实不少，偶尔忆起，总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回，一哥们喝大了，半夜打车回家，竟然忘记了自己家住何方，只好央求出租车将其送到公安局醒酒室过夜，待第二天酒醒之后，才想起自己家住何处。

有一诗人朋友特搞笑，携老婆到外地参加笔会，晚宴后老婆先回宾馆歇息，他则在依旧留在宴会上与新结识的朋友喝得昏天暗地。到最后，诗人硬拉着新朋友回宾馆，说要介绍给老婆认识。结果，醉得一塌糊涂的诗人捅错了房间。那屋里，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卧床上。诗人大着舌头跟新朋友介绍说，床上那女的是我老婆，那男的就是我。

忘我境界固然难得，但酒醉趣闻也确实滑稽。好在人们对待醉鬼总是格外宽容，否则，诗人捅错房间曝光了别人家的美事，不被揍个半死才怪。起码，也与涉嫌耍流氓的囧事沾上边了。经常，人在酒醉时意识是模糊的，做了什么事自己都无法确定。一些事物也因为模糊而变得有弹性。而且虚玄。

其实，越是虚玄的东西，往往越是真实。也就是，从人心出发，才能洞见牛鬼蛇神。人是经常说鬼话的，但酒醉时例外。酒后吐真言，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似醉非醉之间，没有深渊。正如帕斯卡所说的：“人心有它自己的理由，那是理智根本不认识的。”这位天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和思想家，把生命的存在分为三个范畴：物质范畴、精神范畴和心灵范畴。而在我看来，人在似醉非醉之间，更有可能同时囊括帕斯卡的三个范畴。毕竟，好歹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境界。

就好像，人们可以借助一朵花来看见美，借助一种善行看见善，借助一颗露珠看见太阳。那么，我们也可以由此理解了醉翁之意不在于酒。尽管也有酒后失言的，譬如“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由李白的放任，可见在日常行为规范之外，自由精神是人心最本质的向往。

某一天，在与朋友们聚饮时，我也喝大了。放纵开了，仿佛自己就是上帝。据说，林肯墓碑上写着一句话：“这里埋着一个仅次于上帝的人。”而我酒后失言，居然狂呼：“喝死一个算一个。”人的劣根性在我身上彻底暴露出来。当然，有必要澄清的是，林肯绝对不是跟我喝酒喝死的。尽管他是一个仅次于上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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