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但愿我不曾来过
文:我是素颜
盛传人的一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子,老年丧夫。很明显,党爱玲遭遇到的不幸要比三大不幸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上一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处在哪,生她的父母是谁,生日是哪天。
记事起,她就是孤儿院里的一份子,饿了吃孤儿院里的饭,困了睡孤儿院里的床,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丝一毫的亲情的温暖。负责照顾他们的阿姨叔叔们,都是挣工资上班的工作人员,不嫌他们烦,不打骂他们,看到他们弄脏了衣服,会帮他们换干净衣服,已经够仁慈,够有耐心了。他们不会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爱他们。
满十八岁以后,党爱玲有两个选择,要么在孤儿院工作照顾新来的孩子,要么离开孤儿院在外面自谋生路。她没有丝豪犹豫,选择了后者。世界这么大,她想到外面走走看看。
外面的世界比孤儿院里复杂的多,她的第一份工作是给一家小饭店当杂工,管吃住,一个月六百块工资。小饭店就她和老板老板娘三个人,老板炒菜做饭,老板娘收银,摘菜和面端饭收拾餐桌洗碗打扫卫生,所有杂活都归她做。
说包吃住,吃,无非是给别人做饭,再捎带一碗。老板娘特扣门,拌好的凉菜都不舍得让她挑一筷子,让她吃客人的剩菜去。要是剩菜多了,老板娘还会趁客人不备,重新倒盆里,二次销售。
住的地方就在小饭店里面,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中间用五合板隔了一堵墙,又分作两间,一间老板夫妻俩住,一间给爱玲住。五合板不隔音,夫妻俩有什么风吹草动,爱玲这头都听得一清二楚,每晚,她都搬了被子睡在了外面,几条长板凳一并,就是一张床。
一夜她睡得正沉,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起夜的老板摸黑过来,把瘦小的她按到地上强奸了,还威胁她,敢乱说话,告诉老板娘的话,就赶她走,一分钱的工资也甭想拿。
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姑娘胆小怕事,想逃离这个魔窟,又舍不得自己五个月的工资。她张嘴和老板娘说,不想干了,想回家。
老板娘撇撇嘴,翻了她一个白眼:想当初招工的时候说好的,最少也要干一年的,你这一走算怎么回事,要走,行,这几月工资别想拿。
老板号准了党爱玲年龄小,胆小怕事,不敢把他的丑事说出来,越发胆大,每晚睡到后半夜,趁着起夜上厕所的功夫,会摸到党爱玲的被窝里。
连续几天都这样,党爱玲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魔窟。她知道老板娘会把钱藏到一个隐秘处,隔半月左右才到银行存一次。有天趁老板娘不在,她进去抓了一叠,装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东西也没拿,一口气跑了出去,随便搭了一辆公交车来到凤城,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安顿了下来。
在公交车上当售票员的党爱玲和司机赵垒成了家,生了儿子赵小宝。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这让党爱玲心中欣喜异常,她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前半生没有好好活过,后半生一定要好好来过。党爱玲把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家里,家中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她亲手置办。对爱人和儿子,更是没话说,一样下班回家,她不用父子俩干一点活,自己做好饭,才叫他们上桌吃饭。饭后,他们把碗一搁,自行离去。她开开心心地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活得非常幸福知足。
有一阵子,她总觉得疲倦,做什么都没精神,身上总疼,以为没休息好,请了病假美美睡了两天,也没缓过来,便抽空到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的一纸诊断书让她的心从云端一下跌入了谷底。
回家以后她无力地躺在了床上。饭点一到,父子俩前后脚回家,看到她没做饭,都有些不高兴。质问她什么时间了,也不做饭。她让父子俩到门囗小饭店去吃,父子二人出去吃了饭,回来都睡了觉,没有人为她买一点饭回来,也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病了,一天都躺床上。
她的心几乎掉进了冰窑。她把一纸诊断书放在了父子俩面前,两人表现的颇不以为然,好像她的肝癌晚期和感冒发烧一样,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该睡就睡,该玩就玩,没饭吃,小吃铺买碗面解决。
没有人在乎她疼不疼,饿不饿,怕不怕。
被这个世上最亲的两个人陌视的剧烈心痛,让党爱玲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原来,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笑话。连亲生父母都没有的女人,也不配当亲生儿子的妈妈。
党爱玲离家出走了,从此,人间再无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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