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念小胡。
大学毕业后,我们合租过一栋房子,彼此客客气气的相互厌恶了一年有余。那时候我们都没什么女朋友,但我按时回家,小胡总是不定时回来住一住。相见话少的很,点头打个招呼,微笑着。然后一转身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小胡的屋子,原是客厅,冰箱电视 沙发 睡床一应俱全,我的屋子原本就是卧室,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倒也算干净。
我很少进他的屋子,大概只有一两次吧,袜子扔在沙发扶手上,水盆里泡着几个西瓜皮,兼有几只苍蝇,我踮着脚,躲避一地的拖鞋,裤子,书本,和杂七杂八的物件,忘了干什么,总之那次以后,我都很少去了。
当然,我的屋子里也很邋遢,幸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舞台可以表现。
我和小胡交往很冷淡,他属于积极上进的那种人,我则是安于一隅的人。也难怪 同住的反复这么多天里,超不过百句话。
那时他在建行上班,定时发一些生活用品,家里的洗衣液,洗发水什么的我都没买过,一直用他的,因为他很阔落的说,以后啥也别买了,发的都用不完。
我那时烫头发,戴隐形,牛仔配马靴,出门时候风衣搭配围巾,一个月的工资两千八,吃到月末一毛不剩。
小胡不是,小胡总是一套西装皮鞋,据说是单位要求,配上他满脸皱纹和肿眼泡,总被人误认为三十大多,但小胡考MBA,炒黄金,也吃也玩,但是都有固定的圈子和人。
有一天,我下班回来,路过他的卧室门口,瞥见小胡正在拿一个小小的电锅独自涮火锅吃,他抬头看看我,爽朗的一笑,回来啦,嗯 我边走边答,随手关了卧室的门。
那时我们共有的另一个大学同学寄居在我的卧室里,他抬头看看我,一脸诙谐的说,二哥,小胡吃火锅呢,都没让我一下。我笑了一下,躺下跟他扯了会儿淡。我们都不意外,只是还想再幽默一下。
一起住了有一年,我便搬走了,那时候有小莫催着我,搬走的时候很不义气的扔了很多垃圾在屋里,小胡后来给我打了电话,问我那堆东西还要不要回来再挑挑,我含含糊糊的拒绝了,到最后也没回去处理。不知道小胡最后是不是一直骂骂咧咧处理了那一大堆杂物。我们就这样结束了一年同居生活,我觉的,这一年比大学四年说的话已经多很多了。
回头每每和同学见面提起这一年,尽是打趣埋汰。这一别,大概有7 8年没在见面,同学会都没有见面的我们,后来反而在长江路到底碰上了,那时候他已经去了海关,结婚并有了两个孩子。我们站在车水马龙的路中间,做了个简单问候,但在我们互道别离的时候,他忽然转身问我,是不是和那是那个女孩结了婚,我一时不知怎么答,说 是。他点点头,说挺好。转身走掉了。
那天是7月的一天,过了两个月,他便去世了。
我本来不打算去他的葬礼,但是碍着同学这层关系,我还是别别扭扭的去了。那天我看着他静静地躺在灵柩里,脸色黑黑的,口里这衔着红色的布条,冷气吹过去,嘴外面的布条瑟瑟抖动着。
我忽然想起他问我话,我在鞠躬的时候,把事情的始末大致的告诉了他。我想,他应该知道正确的答案,而不是敷衍,尤其在这么郑重的场合下。
然后开车回去的路上,我失声痛哭起来。。。阳光穿过车窗,热辣辣的落在脸上,眼角有湿咸的痛感。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只有我知道,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无论何时,无论多久。
我过了新的一年,希望你在你没跨过去的美好记忆里,永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