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是我所住小区士多店的老板,因为比较胖,大家都叫他肥仔。
我跟肥仔夫妇熟悉起来,是因为我们的孩子差不多大,而且我们是半个老乡。
肥仔什么时候在小区开店,我并不知道。在不熟悉之前,我很少在小卖部买东西,小卖部只有十几个平方,看起来黑乎乎的,给人一种不怎么干净的感觉。
我女儿一岁的时候,小卖部来了个女主人,也带着个孩子。我有时带孩子从那里经过,女主人会对我笑,有时也会逗我女儿。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女主人叫阿玲,她跟我说:她没到小卖部的时候,肥仔一个人看店,要送货的时候就关门,错失了不少生意。
我问她为什么之前不来帮忙,她说她怀孕期间,基本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来了两个月就回去了。生完孩子后,肥仔几次让她过来,她不愿意。因为肥仔把之前租的房子退了,在小卖部搭了阁楼,他就住在阁楼上。
阿玲说:“我一想到一家三口,蜗居在阁楼上,就不想来。以前是以孩子小为借口,后面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才不得不过来。”
那的确是个让人很压抑的环境,十几平米的地方摆满了货,后面用帘子隔出了厨房,厨房和厕所连在一起,厨房的另一侧有个梯子,爬上去就是阁楼。
阿玲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呆在小面部,要带孩子、要买菜煮饭、要看店,时间长了总说不舒服。
肥仔很勤快,每天都能看见他骑着电单车穿梭在小区送货:送米、送水、送煤气、送酒,只要消费超过二十元,他就帮忙送。
肥仔的生意不仅仅限于我们小区,临近的几个小区,他也有不少的客户。
我跟他们熟悉了之后,才了解小卖部的货都是正规渠道进的,质量很不错。从那以后,我家的粮油米面都给他们包了。
小面部除了买东西,还承担起了帮邻居收快递的业务,肥仔帮邻居收快递不收费,但不是每个邻居的快递都收。只有熟悉的,或有在他店里消费的顾客,他才会帮忙收快递。
冬天来临的时候,他们还会做腊鸭肾、腊肉、腊鱼等,肥仔有独门秘方,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很好,很受欢迎。
小区有人很喜欢肥仔,也有人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说他大方,不计较。不喜欢他的人却说他小气、斤斤计较。
阿玲说肥仔是这样的性格,看得顺眼的人,什么都好说,看不顺眼的人,怎么说都不行。
我隔壁的邻居小肖也曾经跟我说过肥仔,她说肥仔不送她家的货,打电话给他也不接。
我很好奇,有次聊起,就问肥仔,肥仔说:“她上次在我这里买鸡蛋,煎的时候粘锅了,她到处说我的鸡蛋不好,她自己不会煎,还要到处说,我的鸡蛋卖了四年了,谁说过不好。”
阿玲也跟我说:“肥仔真是的,连小肖的电话也不接,她还来问我肥仔是不是换手机了,搞得我很尴尬。”
另一个宝妈跟我说起肥仔,却是完全不同的评价,她说肥仔很好,有时看她快递多,拿不动,还会主动帮她送到家。
看得出,肥仔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但阿玲却始终无法适应小卖部的生活,她觉得很压抑,天天呆在那里。他们的儿子多多又三天两头生病。
阿玲跟肥仔抱怨的时候,肥仔总觉得阿玲小题大做,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错,比在乡下耕田强多了。
阿玲很看不惯肥仔的生活习惯,他总是凌晨一点才睡,中午才起。阿玲跟他说早点睡,他说小区另一家小卖部开到十二点,他要比他晚,才有竞争优势。
我每天上午都带孩子去公园玩,经常想约阿玲一起去,但阿玲说她要看店,去不了。我也曾经跟肥仔说:“你早点起来,阿玲就可以和我一起带孩子去公园玩,玩到十一点,还能回来做饭。这样对多多和阿红也好。”
但肥仔并没有听取我们的意见,他依旧我行我素。阿红受不了了,多次提出要带孩子回乡下,肥仔不让。
多多三岁上幼儿园后,阿玲开始频繁的看医生,一会儿头痛,一会儿胃疼。她看遍了小区附近的所有医院,都不见好。我觉得她主要是不开心引起的,肥仔也这么觉得,说她无病呻吟。
我跟肥仔说:“你要多关心阿玲,多让她出去走走。有空了,让她带孩子回乡下住几天。”
肥仔说:“我比她还累,怎么不见我生病,她是多余的。”
阿玲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她整天坐在小面部前面的凳子上,看着远处发呆,双目无神、眼眶凹陷,脸色苍白。
痛苦的阿玲开始迷上了网上打麻将,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打得很大,直到有一天,肥仔跟我说:“如果阿玲用现金跟你换微信的钱,你不要给她,她都是用来打麻将的。”
他还让我劝劝阿玲。我问阿玲的时候,阿玲说:“在这里,好像坐牢一样,我不打麻将,能干嘛?”
为了这事,他们经常吵架。有时我在那里,听到他们用家乡话吵架,我会赶紧走开,因为我听得懂,但又劝不住,很尴尬。
转眼到了多多要上小学的年纪了,阿玲想回乡下,肥仔想留下。他们大吵了一架后,肥仔妥协了,把店转让了出去,回家乡去了。
他们回家乡后,我陆陆续续从阿玲的信息中得知:他们先是开了一家早餐店,半年不到就倒闭了。肥仔后来帮人开车去了,阿玲在她爸爸家附近,早上做早餐摆摊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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