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小䴙䴘

远远的，河中央漂浮着一个黄褐色的东西，随着微波一同摇动。我将镜头对着它拍下，然后立即放大察看，哇，象一个翻着肚皮的王八。

文墨粒子摄

我沿着河栏往前疾走，离那东西近了点，再举镜拍下，再一细看，哟，不是王八，是水鸭子——我一直以为是野生水鸭。只见它椭圆的身体，圆圆的脑袋，金色的眼珠，粗粗的脖子，黄黄的短喙，整个身体倒映在水中，显得是那样的优雅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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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水花一溅，它不见了。我举目扫视着河面，四处寻找，好久一会儿，在离它消失的地方近百米处又发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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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从镜头中看着它。它左顾右盼，用喙梳理着羽毛，完后缩着脖子休息，象水葫芦一样在水面晃动着，好不悠闲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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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又不见了，它又在水面消失了。我等了好久，找了好久，才在离对岸更近的地方瞅见了它。离得太远了，拍着也不清楚，算了。

于是，我继续沿河边向前走去。

今天天气不错，垂钓的人不少，顺便给他们拍了几个镜头。我心里念着水鸭子，且一直有疑问，想查看一下它到底是什么鸟儿，弄清它确切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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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机，打开百科扫描王软件，对着相机屏上放大了的鸟儿拍个照，然后点确定等待回应。几秒钟后，识别成功：小䴙䴘（音屁梯）。

小䴙䴘？立马浏览器查找，答案随即出来了。

原来，这还真不是水鸭子，也非鸭的亲戚。它的学名叫小䴙䴘，身长二十余厘米，别称水葫芦、油鸭、油葫芦、王八鸭子，䴙䴘科、小䴙䴘属，中国最常见的水鸟之一，主要分布于水塘、湖泊、沼泽，以小鱼、水生昆虫等为食，常年生活在水中，几乎不上岸。繁殖期在芦苇丛等隐蔽处，以水草营造浮动的圆巢（这很特别），夫妻轮流守孵，幼鸟一出壳便可下水。天敌有夜鹭、大型食肉鱼等。唉，有点汗颜，我的鸟类知识太贫乏了。

小䴙䴘是天生的游泳、潜水高手，靠潜水抓鱼。若感觉遇到危险时便一头扎进水里，受到惊吓时便振翅起飞。它贴着水面飞，飞得不太远。为便于潜水，它的双腿都长得很靠近尾部，趾上都有很宽的蹼，以至于陆地行走重心不稳，怪不得它极少上岸。

知道了它是谁，我又往前走了。走了几百米，嘿，远处水面又冒出一个“它”。它在逆水而上，我要快走才跟得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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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它不停地拍照，不一会它不见了。我到处张望，片刻，远处又一个水葫芦漂了过来，可惜它漂着漂着又漂向别处去了。

我转过头，前面那只又出现了，它飞快地到处转悠，好象在找什么。一眨眼，它消失了，留下一圈水波荡漾开来。

忽地，它在离我较近的地方出现了，我立即举镜对着它拍。可它好象发现了我，不待我的快门按下，就早已展翅蹬腿飞跑了，我追着它的身影啪啪拍了几下，再拍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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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大刚抢拍的不很清晰的图像，一看，哇噻，它叼着一条不小的鱼！第一次拍到小䴙䴘抓到鱼——怪不得它跑了，它可能担心鱼被抢。以后，能不能再拍到它抓鱼的图像那就看我的造化了，反正鸟儿抓鱼的画面好难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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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往前走，只见河面上不时冒着小泡，或许是水草中上升的气体或许是小鱼吐水泡，但已没小䴙䴘的踪影了。这时一只白鹭飞过，拍下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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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羡慕自由的小䴙䴘。

它不愁吃喝。从那么多人在这城区小河垂钓看就知道水中有没有它吃的了。它可以自由地潜水抓鱼吃，小河就是它的狩猎场，它的粮仓。当然，必须勤快和机敏，懒惰是活不下去的。

它不患天敌。在这块地域，没有威胁它的猛禽；在这片水域，没有能吞下它的大鱼；在当今这个年代这块区域，或许没人会去猎杀它，猎它也很不易。因此，它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嬉戏。至于它不敢靠近人，有时受惊吓飞走，那是出于自保本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它不忧穿着。它全身长满丝状的绒羽，一身绒毛外加丝羽，除初夏深秋换一换，平时天天在水中不用换洗。夏天水中自是凉快，冬天水中也冻不着它。从水中出来，立身抖一抖翅膀，水珠子就全落了，贴身处还是干干的。强健的体魄使它不惧风霜雨雪，能自由无碍地地度过春夏秋冬。不过，常梳理是必须的，常抹油也是不能忘的，否则一身乱毛干毛，是无法防水御寒的。

它不怕内急。它不用憋着屎尿，也不用擦洗，可以自由地随时洗嗽排泄，不用害羞，不怕偷窥，小河就是它的卫生间。也许，不要吃得太多是一个该注意的问题。

它不愁居所。小河就是它的家，天当被河当床，想住哪就住哪，想睡哪就睡哪，孵着小宝宝都能以巢当舟到处航行，真的是非常自由，真正的水上游牧民族。买房租房？没听说过。

它想玩就玩。河流宽宽长长，浅浅深深，还有水草小岛，真正的水上乐园。它一家子可以自由地水下水面低空放心嬉戏。此外，它的家族中没有什么明争暗斗、争权夺利，它也不侵犯攻击别人（除它的食物外），相互间不用使心眼费心机，因此它的心是轻松的，玩乐是开心的。

它不缺美景。白天，头上蓝天白云，两岸绿树红花，水中鱼虾群游，水草摇曳，天地倒影；晚上，明月高悬，或群星璀璨，两岸万家灯火，人歌虫鸣。它只要有心情，只要愿意，就可以自由地随时观色赏景。

它尽可遐想。白天合翅小憩时，可闭目养神，做做周公梦，会会天地神仙道佛；晚上枕草而眠时，可回顾“鸟生”，忆及一生喜怒哀乐，或全家相拥共眠，共度良霄，憧憬美好未来。

……

它有这么多的自由，非我等人族可比。真个是佳肴满目自在取，碧水一生逍遥游。

它唯一的担忧是，河水是否会被毒污而无鱼，水草是否被刈除而无窝。果真这样，那小䴙䴘就无食难存，无窝难育了。

也许，在生存空间日趋缩小的今天，它内心就只这小小的恳求，那就是泣求人类给它留下延绵不尽的清洁河水和鱼虾，留下可藏身孵幼的一片茂密水草，除此无它矣。

该住手了，我们人类该住手了，给小䴙䴘留住生存繁衍的空间吧。我希望它永远自由，也永远快乐。

我们共享一个地球，共有一个生物圈，万物生灵自由快乐了，我们人类也才会长久自由快乐。

当我离开小河时，远远地，我又看见了水上的“它”，它正在自由地游弋。

    2021年12月2日写于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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