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和小黑是我家的两条狗。
阿黄是一条黄色的狗,小黑是一条黑色的狗。
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家以前是养过几条狗的,并非是像现在这样被大家宠在心尖上的宠物狗。家在农村,养狗的作用就在于看看家,叫叫人,偶尔还能防个小偷什么的。那时候我家还没有房子,一家人住的是爷爷奶奶的老家,就是那种锈红色的砖垒起来的,穿过一个小丘你就能看到它亭亭地站在一片榆荫下,居然还能有点“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味道。
这里是我童年生活中羁绊最深的地方了。在这里我对于乡村生活的记忆,断断是不能忘了阿黄和小黑的。那是年纪尚幼,父母远去天津务工补贴家用,庆幸的是,他们接了我过去,所以我并没有在早些年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作为一名留守儿童的忧伤,不幸的是,我总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地地道道乡村生活的美我竭尽全力地去感受,但总归有一种怅然若失存在着。我知道,我所缺少的,是乡野小孩的随性与灵气,以至于后来这也成了我性格中缺失的一部分。
从天津回到老家,路程还是有些颠簸,那时高铁还没有出现,有的也不过是绿皮火车,还不定期的晚点。那时的我们也不过每年在年关将近时才匆匆赶回家和二老团聚。阿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我家的,好像自打我记事起便存在了。动物和人的感情其实并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我们都属于自然。每每回去,还未走到门口,阿黄便像识得我的气味一般,一下子跳过门槛冲出来,摇着尾巴在我身旁打转儿,还不时地吠两声,好像在说着欢迎回家。
记忆里最深刻的,前好些年,那时候温室效应还不明显,大雪常见,并不像现在这般天气多变,也是归家,雪渐大了,落了一身还满,积雪怕是要过膝了。我由于路滑一头栽进雪地里,爸妈在一旁咯咯地笑。阿黄像是听到了我们的笑声,一下子从门口冲了出来,一直到我进家门还围着我转圈圈儿,生怕我跑了一样。那时候我没什么朋友,大抵不过是一年回来一次,再加上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又属我最年幼。阿黄算得上是我最真诚的伙伴了。就连每次喂它吃食,我都会叮嘱奶奶多喂些,长得快。只是后来,我记不得前因后果,不知为何,阿黄不见了,不知道是死掉了还是被抓走了。我们那里有趁着家里人都睡下了开车过来偷偷抓狗的,因为狗肉好吃,也能卖个好价钱。这些都是我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我一直觉得阿黄是断然不会被抓的,它只是离开了,或许有一天,它还会回来。
小黑其实是爷爷上街赶集时捡到的,听爷爷说大概是因为别人家里的母狗下了一窝小狗仔儿,太多了养不了就装在白色麻袋里丢了出来。还好遇到了。小黑刚出生的时候特别可爱,圆滚滚的像一个球儿。就连汪汪叫的时候也给人感觉奶声奶气的。小黑其实是条黑白相间的狗,但是感觉黑色要多一些所以我就直接叫它小黑了。它倒也只能够欣然接受无从反驳。听别人说小时候爷爷很疼我,院子里堆成一堆一堆的空瓶子,都是我喝过的娃哈哈和AD钙。我也会经常拿空瓶子逗小黑,“哐”的一声朝它扔过去吓它一跳。后来再见,它俨然已经长成一条大狗了。没了以前的婴儿肥,像个跑腿的小跟班,喜欢跟着我围着我转。
有一天,小黑死了,我还没见它最后一面就已经被处理了。大概也许是由于暴雪天,奶奶把它栓在门外被活活冻死了吧。我的心一紧一紧地疼,那种感觉现在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后来,直到爷爷病逝,我们家就再也没养过狗。爸妈盖了新房子我们搬到了街上住,老家便很少回去了。
阿黄和小黑,是我童年不可剥夺的珍贵记忆。
当然还有我家老屋,岁岁年年,不管如何变迁,生活的幸福感未曾剥落,这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无法抹去。
成长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生离死别,然后就长大了。
下次再听我讲未讲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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