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不能惊扰 不能忘记 不能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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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不能惊扰 不能忘记 不能重演

《二十二》是我在影院看得最安静的一场电影。

片子很安静，很舒缓，镜头的推拉摇移都很慢，观影者也很安静，几乎一声咳嗽不闻。最后当32099个众筹者的大名单以滚屏方式出现时，大部分观影者仍不肯离去。

现在玩摄影的人越来越多，长枪短炮几乎成了摄影爱好者的标配，可我人认识的一位摄影高人，他每次只带着最普通、最低调的相机出去。他告诉我，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意图，因为不受惊扰的世界是最美丽的，他只需要悄悄记录。

这个世界是美丽的，也是丑恶的，在记录时会分享到幸福，也会触碰到伤疤。

影片中一位多年奔走的山西志愿者说：当时的想法很幼稚，只想让日本人给这群老人道歉和赔偿，可至今没有任何结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去惊扰这群老人。

这句话扎中了所有想帮助这些奶奶，却有心怀善意人们的心。仔细想想，此刻写文抒发感怀的我，也可能对奶奶造成惊扰。

“慰安妇”只是日本人给她们起的名称，现在只在诉讼和核实身份的时候用。我要喊她们奶奶，她们就是我们身边一个个普通而又慈祥的奶奶，每日吃饭、吃药、睡觉、散步，用垂暮的声音和浓郁的方言给我们讲一些零零散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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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日本大阪市长桥下彻曾表示，“慰安妇”制度是当时保持军纪所必需，没有证据显示日本政府或军方直接采取了绑架、胁迫“慰安妇”的行为。

奶奶都过了耄耋之年，不会上网的她们大多不知这则消息吧，可听到这则消息的每一个人，都气愤且心痛。

人是至善至恶的动物，而战争，就是一颗丑陋硕大的“恶之果”。“恶之果”中有大屠杀、有集中营，有化学武器、核武器，还有“被强迫的性奴隶”。

在日本侵华战争（1931-1945）的十四年间，中国大约曾有20万，甚至更多的女性被日军诱骗、强迫，沦为日军的性奴隶。

她们是怎样被迫与家人分离？受到了怎样的羞辱和欺凌？活下来之后能不能被亲友和社会接纳？受尽了摧残的身体能不能正常婚育？所生的子女会不会被歧视？如果不能婚育会不会老无所依？

曾经有记者采访一位奶奶，可儿子媳妇都在跟前，她没法说。还有一位奶奶和日本人生了个儿子，已经70岁了，仍然讨不到老婆。

当然也有比较幸运的奶奶，她们遇到了善良的丈夫，孝顺的儿女，可内心的隐痛，她们不愿说，不想说，也没法启齿。

李银河在《中国女性的感情与性》的前言中写到：虽然此书冠以中国之名，但她所访谈的女性只有47名，因为这种社会调查，不可能有大规模的样本，只能采取个体私密匿名访谈的形式。

现居湖北的韩裔奶奶说：想起了一些，又忘记了一些，晓得一些，又不晓得一些......对于心理上的巨大创伤，选择性遗忘是一种保护。

曾有一句很残酷的话：一个人的死是个悲剧，1000个人的死就是个数字。20万，会在历史的冲刷中成为一个数字吗？

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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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安妇”中不只有中国人，还有来自韩国、朝鲜、菲律宾、荷兰的女性。资料显示，每当在战场上遭遇溃败时，日本当局就爱用中国本土的“慰安妇”来“鼓舞”士兵的斗志。

这会让多少国人血流加快、拍案而起，勿忘国耻是好的，但千万别陷入狭隘民族主义。

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慰安妇”也有日本本土的，她们中除了妓女和迫于生计的女性外，还有一些在军国主义鼓吹下的单纯少女，为了“国家、“理想”而奔向了战场。

“慰安妇”制度这颗“恶之果”，从本质上理解，是霸凌、贪婪、淫欲，男权等因素叠加而成的一种性戕害。

性权利和自由，无论之于男女，都美好、宝贵且私密，但女性的这种权利和自由，往往受到群体性的戕害，这种戕害在战时与和平时都存在，既包括强迫的性行为，也包括反人道的性压抑。

《二十二》：不能惊扰 不能忘记 不能重演

有不少人通过电影《沙漠之花》知道了非洲割礼，这部电影通过索马里籍名模 华莉丝·迪里  的真实经历改编，华莉丝·迪里后来放弃了模特生涯，投身于非洲妇女解放运动。在非洲的许多地区，幼女外生殖器的一部分都要被切除，过程及其痛苦，很多幼女会因为流血过多和感染而死去。割礼虽被冠以宗教、文化等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说白了还是为了控制和减少女性的行为，保证她们的贞操。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多次要求非洲相关国家废除割礼，但这项陋习，至今仍没有完全禁绝，去年在南非，还因割礼而诱发了血腥事件。

无论是强迫的性行为还是反人道的性压抑，都会给女性带来难以言表的巨大创痛，有的可能绵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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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片子的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评论或史料照片，据说剪辑师曾建议制作团队要加一点进去，因为这样会显得有深度、更有吸引力，但导演拒绝了，他说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任性”并不代表没有思路和章法，电影从葬礼开始，从葬礼结束，其实自有深意。

从筹拍时的三十二到开拍时的二十二，再到上映时的八，我们将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葬礼，我们终将面对的是零。

可当那一天到来时，一切的痛苦、谴责、呼吁和奔走，是不是也终究归零？

《二十二》的海报中有个扎两个辫子的小女孩，她背对着我们在画一幅画，这幅海报其实意味着：我们所做的努力，不只是为了帮助这些奶奶，正视过去、铭记历史、向肇事者讨公道，旨在开创未来，旨在年轻的一代。

未来会怎样？也许我比较悲观，我觉得有人就有矛盾，有国家就有纷争，战争不可避免，但痛定思痛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树立一些规则和共识，让人类远离蒙昧、荒蛮和血腥，比如要优待平民和战俘，要杜绝任何时期、任何地域、任何种类的群体性 性戕害。

这个愿景是乌托邦吗？何时会实现？

《二十二》中的有一位奶奶的儿媳说：我觉得我妈妈晚年挺幸福的，有很多孩子都在她身边。这位老人挺激动地说：我丈夫不嫌弃我，他说我是被日本人强迫的。

这样的悲剧不会重演了，因为人性中的善良和理智终将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