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如果你愿意听,那我就讲给你。
01
我与老爹的第一面。
94年的我刚过了22岁生日,认识老爹也有22年了。
悉悉索索的翻查记忆,最初最初能记起的,也就是我涂鸦的画面了,这是我和老爹的第一面。
我出生并且生长在一个靠山的小村子里,这里有泥土混着麦秆的墙,红砖的地面,蜂窝煤炉子和大柴锅。妈妈出门让老爹照看我,看了两个小时的黑白电视分外无聊的老爹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狗狗,爸爸带你去市里面玩去不去?”
“咿咿呀呀,好……”
“好嘞!那咱们走!”
都说不能把孩子交给男人带,真是太正确了!
就这两句话,老爹就决定从村子出发,带我去城市里玩上一玩。在村子北面五六百米的地方有一个汽车站,老爹把我往脖子上一架,这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也不记得是一岁多还是两岁多的我骑在老爸的脖子上,抱着老爹的脑袋,抓着他有点长的头发兴奋的左摇右摆,嘴里也不知道胡乱的说着什么小儿国的话。
这就是我和老爹的第一面,我有记忆的人生也就从这天开始了。
后来对于这一面,我只记得在老爹肩上的快乐。后来对于这一次进城,我只记得在某个商场里第一次见到自动扶梯的我,快乐的像个小鸟,坐上去坐下来,反反复复,不亦乐乎。而老爹就蹲在扶梯旁抽着烟笑着看着我。对了,还有那个看我玩得有趣,自己也模仿我坐上坐下的城市小男孩。后来,对于这一次进城的后果,就是多年后从老妈嘴里得知,妈妈回家以为我丢了,满世界找我还把老爹骂了一顿。现在写着这个场景,我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02
三分钟热度的老爹?执着的老爹?
老爹当过兵,学过医,也干过很多工作,银行职员,卖保险,食堂打杂,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老爹也有很多爱好,挥毫,写文,唱歌,口琴,笛子,吉他,电子琴,茶道,玉石,还能做一手好菜只是不轻易出手。老爹还去过很多地方,四川,新疆,河南,还有很多我不知道,只在家里布满白色斑点的老照片上看到过。
妈妈总是说老爹干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换了那么多工作也安定不下来,有那么多爱好却没一个能赚钱。
这种时候老爹总是沉默,因为这是事实。
我却不这么想,我觉得老爹很执着,我崇拜他。
我知道老爹的故事。老爹中学时候想学吉他,爷爷不出钱,只扔下一句话,想学就自己想办法。老爹自己攒钱买了一把,不识谱子,不懂乐理,竟也就这样学会了。
我崇拜老爹,老爹就像是为艺术而生的,他自学每一个爱好的兴趣,没有人告诉他怎么走,甚至没有人告诉他门在哪里,他却总能学会每一个爱好,不仅仅是会,而且是好。艺术就像一个精灵,只舍得在老爹这里停驻。我也学过乐器,比如五年的电子琴,老爹偶尔会听我弹琴,总会叹息着说,
你没有天赋,虽然弹奏的很好很熟练,却始终没有灵魂。
那时我还小,不懂什么是天赋,我总是听大家说我很聪明,学东西很快,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会做不好。五年后,我终于不得不承认老爹当年的话,我没有天赋。我是演奏的很好,还参加各种表演,但我心里明白,这不够。我记得有一次我放学早,看见爸爸偷偷的弹我的琴,他不懂什么指法,指头乱七八糟,也不记得任何的谱子,但一首歌曲老爹试着试着一会儿就弹奏了下来。我不懂,我不懂一首歌从未练习过的老爹怎么就能弹奏出来。老爹说:“你听,歌曲有旋律,你找到一个音,别的自然而然就找到了”。不一会老爹就弹奏了好几首曲子,都是他年轻时的曲子。老爹说得做得很容易,我却根本无法做到,甚至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听着旋律就能找到键盘的位置,就能知道是哪个音。
有一种痛苦,大概就是没有天赋的人费劲千辛万苦也无法得到的能力,有天赋的人却不费吹灰之力。
电子琴,吉他,笛子,口琴,每一个乐器老爹都玩的自在,有趣,动人,而有感染力。就像口琴,偶尔老爹会难得的参加家庭大扫除,很自然就会翻出落了灰的口琴。我爹用衣袖抹上一抹,吹奏起在部队从军时的乐曲,那种曲子你的欢乐就像太阳,让我也不由得心生欢乐露出笑脸。
老爹也爱唱歌,声音虽然粗糙却也好听;老爹也爱写字,每年村里很多家的春联都会来找老爹写;老爹也爱写文章,深沉的夜,昏黄的灯,缭绕的烟,还有笔下,或朴实,或华丽,或悲伤,或喜悦的文字。
我总觉得老爹应该去飞,去肆意张扬。
老爹换了那么多工作拥有那么多爱好,我并不觉得是三分钟热度,那是对自我的执着,人生不是独木桥只有一条路,热爱什么就去做,想做什么就去试,生命应该去放飞,而不是束缚,去尝试更多,去发现内心深处更多的自我。
我崇拜我的老爹,即使他处事自在不圆滑,即使他没有钱,即使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依旧爱他,爱他的才华,爱他的执着,爱他活出的自我。
我时常傻傻的想,未来的未来,这世界没了老爹,那些才华无人继承,就这样消散于天地之间,那该有多可惜。
是不是很傻。
03
老爹的夜,老爹的烟,和老爹的文。
老爹是个夜猫子,晚上不睡,早上不醒。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回忆起来我只记得晚上我偶尔起夜时,看到开着昏黄灯光,烟雾缭绕的书房里,老爹抽着烟,脚下是一地的烟头,案上是他写了一半的文章…
老爹的文是有灵魂的,我这样想着。
现在的老爹年过四十斑白了头发,现在的老爹在老妈的嘴里活得像个老头,现在的老爹每日煮雪听禅,现在的老爹活得像首放久了的诗。
我不知道老爹是否还有未完的梦,我只想做我想做的-替老爹开个专栏,记录下老爹的文字,和我与老爹的故事。
日子慢慢过去了,时光也慢慢老了,不老的是记忆中老爹的肩膀和淡淡缭绕在我生命里的烟草味。
2017,祝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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