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他是有着自闭倾向的羸弱少年,她是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浸染阳光颜色的无邪少女。
她冲他微笑,他鼓足勇气去牵起了她的手。
她的爱情,与他的秘密
架空背景
第一章:心之忧矣
慕阳市的春天来得很迟,一月份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这个城市上方,让人喘不过气来。
挺着个大肚子的木瑶亲眼目睹了丈夫和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滚在一张床上,还怀着孕的她气急攻心之下,羊水破了,提前两个月生下了儿子。
闻讯赶来的木父,在病房里暴跳如雷:“离婚,必须离婚!当初我就说了这人眉眼轻佻,脑后有反骨,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在生意场上一向雷厉风行的木父,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病床上苍白虚弱的女儿。
“好了好了,瑶瑶都这样了,你还说这话戳她的心肺,有你这么当人父亲的吗?”先去看了外孙的木母姥姥,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见女儿闭上眼睛,一幅不想说话的样子,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家境富裕,原本保养得极好的木母,因为女儿早产,外孙还躺在保温箱内的这一堆事,让这个眉眼慈祥的老夫人的皱纹一夜之间全爬了上来。
木母将丈夫三拉五拽的拽到到病房外,忧心忡忡道:“我听医生说,宝宝心肺好像有点问题。”
木母接着说道“老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如果身体再有点什么毛病。这孩子,不就养不大了吗?”
“呸呸呸!”木父连忙呸了一句,“坏的不灵好的灵。”
“我们家又不缺钱,怎么也会把孩子养大的。”木父眉头紧皱,虽然对外孙父亲很不满,但对早产的外孙还是有几分怜惜,“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这孩子,就叫浣言吧。”
“希望他能平安长大,这样我们老了之后,瑶瑶也能有个依靠。”浣言姥姥想到自己的女儿,泪从心来,不住的抹着眼泪。
“要不是有我们家帮持,那小兔崽子能过得这么好?居然用瑶瑶的钱在外面养女人,看我不活剐了他!”浣言姥爷一想到那个忘恩负义的女婿,心里就一阵火大。
很快,浣言姥爷就找人打折女婿的两条腿,然后为女儿办理了离婚手续,并让前女婿净身出户,再也不能出现在慕阳市。
在那个年代,离婚是件很罕见的事。浣言母亲下嫁给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婚后还守不住丈夫,让他在外面养小,最后离婚收场。让周围的长舌妇,在暗地里足足嘲笑了一年。
甚至还有谣言有模有样的说,木瑶之所以会离婚,是因为她仗着家里有钱,包了个小白脸。结果被丈夫撞破木瑶红杏出墙后,她还死不承认,硬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丈夫的。
但木瑶没想到,丈夫宁死也不愿替别人养孩子。恼羞成怒之下,木瑶才会雇人打断丈夫的双腿,放话让他永远都不能踏上慕阳市的土地。
这谣言不知道从谁口中开始传出的,等传到当事人口中时。慕阳人提起木瑶时,总会交换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木瑶本就不喜欢这个留着前任丈夫血的孩子,再加上这则谣言。被双亲宠坏的骄矜,让木瑶不顾儿子还不到两岁,就把一腔怒火撒在了浣言身上。
所幸木瑶还有几分理智,并没有对浣言动手。饶是如此,她对浣言造成的伤害,却是最深远的。
小孩子总喜欢黏着母亲,所以当无论怎么努力,都没让母亲对他笑一下的浣言,看到电视上小男孩给妈妈端洗脚水,妈妈开心笑了的画面。就立刻想效仿这个小男孩,给妈妈端洗脚水。
姥姥说,妈妈不是不爱我,她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姥姥说,浣言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是要对妈妈好的。
浣言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他从厨房拖着一只盆子,跌跌撞撞的去了浴室,费劲的盛了半盆水后。
浣言就蹲下身子,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吃力的抱起了盆子,接着一步三晃的晃到了木瑶面前。在她嫌恶的眼神中,浣言瑟缩了下,接着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奶声奶气到:“妈…妈妈,洗脚!”
“走开!”木瑶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湿漉漉的浣言,啧了声:“都多大人了,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儿子。”
“妈…妈。”年幼的浣言还听不太懂大人的话,但从木瑶的神色中,他知道这不是夸自己的话。
浣言眼里噙着委屈的泪水。看着拂袖离去的木瑶,在心里一遍遍的念:不是这样的,言言很努力抱住了盆盆,但是…水一直往外洒。
妈妈,姥姥不是说世界上最爱言言的人,就是你吗…
妈…妈,为什么你都不回头看言言?
2.如匪浣衣
从那以后,浣言开始变得沉默。直到他五岁那年,母亲再嫁,这才从照顾他的保姆口中陆续知道自己生父和母亲的纠葛,才懂了为什么母亲那么讨厌自己。
“没有了爸爸,妈妈又不疼他。等两位老人走了,他怎么活呢?”
保姆和人闲聊时说起这话,丝毫没有避着浣言的意思。也是,有谁会在意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药罐子想法呢。
浣言虽然因为心肺有毛病,从小就长得瘦弱,并不像同龄人那样白白胖胖惹人爱。但每次姥姥带他出门,粉雕玉琢的小浣言,总会让一些大姐姐怪阿姨上前掐一把脸。
而姥爷也异常喜欢这个乖巧懂事,会安安静静听他讲古,等他和老伙计下完象棋,一起回家的外孙。
但姥爷不知道的是,浣言之所以坐得住,是因为他没有小伙伴和他一起玩,一个也没有。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许多孩子就是在母亲和朋友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刻薄的讥讽话中,知道了木家那个浣言,妈妈是个被丈夫抛弃的没用女人,他是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
木瑶再婚后,浣言受到的排挤也开始增多。
幸好,浣言还有慈祥的姥姥严厉的姥爷,虽然姥爷总是板着脸说话。但至少,他对外孙还是真心疼爱的。
只是好景不长,浣言同母异父弟弟出生后。有意无意间,姥姥姥爷注意力开始落在弟弟身上,浣言在这个家里,慢慢变成了透明人。
渐渐的,遭到冷漠的浣言,也学会把一切心事都埋在心里。谁也想不到,他有多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暖。
一天,浣言咽下今天该吃的药后,就上楼回房。上楼梯的时候,耳朵飘进了姥姥的一句话。
“明天,我们去看哥哥吧。”浣言姥姥看了眼印着二月廿八的台历,对眉眼已经褪去稚嫩的小外孙说道。
听到这话的浣言脚步一顿,脑子空白一片,立刻就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等浣言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姥姥家了,而是在小时候姥姥常带他去的乡下房子中。
浣言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头柜用杯子压了张小纸条,他随手拿起纸条,漫不经心看了起来。
——
言言:
你弟弟下学期就要中考了,为了让他更好的集中注意力,你妈妈决定让他在家里呆一阵子,让姥姥辅导她功课。
你先在这住几天,姥姥过几天就接你回来。
别忘了要按时吃药。
姥姥
——
十八岁的浣言,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祈求亲人的疼爱。
所以当浣言看到这张纸条时,只是勾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
浣言没有给姥姥姥爷打电话质疑,有什么用呢?人的感情一向是最不可靠,也是最容易取代的东西。
浣言把纸条卷成一小团,随手扔开后,就慢慢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一股清新空气立刻向浣言迎面扑来,让他微微晃了晃神。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南方农村,顺着浣言的视线,就能看见远处绵亘着一长条一长条的耕地。一片又一片的灰色的田圃。田圃之间是网丝一样的小径,小径上长着梨树和李树。
然而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头顶上的那轮烈日明晃晃的照着,让小径边上所有的果树都没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刚好到了饭点,村子升起了淡青色的炊烟。随风飘来饭菜的香味。
但浣言却没有丝毫的胃口,天气太热了,让他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浣言想了想,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面无表情,一刀一刀的划着玻璃窗。
划玻璃窗发出的声音很刺耳,然而浣言却跟没听到似的,从晌午一直划到天边的太阳开始缓缓落下,才停止了自己这个游戏。
窗户上的玻璃已经被浣言划得纵横交错,远远望去,带了几分诡异的狰狞。
真无聊…没意思。玩腻的浣言扁了扁嘴,把手中的刀随手往窗外掷去。
正当浣言准备拉上窗帘时,就听到一道脆生生带着三分怒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喂!你怎么能高空抛物呢?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浣言偏了偏头,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女孩子,她有张细白的圆脸,圆圆的大眼睛灵气十足,此刻神色却透着恼怒,手里还拿着他刚扔下去的水果刀,气急的喊道。
女孩见浣言望过来,鼓起了一张婴儿肥的圆脸,张牙舞爪的挥着水果刀,义正言辞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瞧见你乱扔东西,小心我戳死你啊!”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面熟。浣言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
女孩见浣言没有反应,反而用一双没有波澜,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她心里突然咯噔了下。
完了…我该不会遇到心理变态了吧。
嘴快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这下怎么脱身啊!
女孩在心里后悔不迭的捶胸,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拳,尖尖的指甲狠狠掐着柔软的掌心而不自知。
女孩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叹了口气,继而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两弯小月牙,活力四射朝楼上诡异的少年喊着。
“嘿,你是新搬来的吗?我叫阿晚,你叫什么啊?”
女孩的笑容灿烂,笑起来时好似大千世界都跟着亮堂起来。女孩算不上多好看,就是觉着甜,还有股子清新的味道,让人忍俊不禁。
可女孩也算不上多特别,浣言在学校里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生,心里也没有过一丝波动。
但现在,也许是窗外盛开的栀子花香味太过醉人,也许是女孩笑靥如花吹皱浣言内心的春水。
阳光透过玻璃,浣言羽扇般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翳影。想着刚才女孩手握他扔下去的刀,在树下细碎的漏影中怒目圆睁。他沉寂了十八年的心,突然就泛起了涟漪。
浣言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开始一阵阵的翻腾,拉着窗帘的手不由自主攥得紧紧的。
不知道为什么,浣言没有立刻拉上窗帘,而是定定看了女孩好久。
浣言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看得女孩都变得局促起来,磕磕巴巴再重复了遍那句话后。浣言才抖着手将窗帘匆忙拉上,把那个笑得阳光的女孩隔绝在外。
太好了!赶紧溜!女孩见浣言拉上窗帘,立刻跟被撵的兔子似的窜进了屋,同时还不住的抚着胸口那颗因为紧张过度,跳得飞快的心。
以后出门动作可要快点,否则像今天这样一时嘴快,想脱身就麻烦了。
浣言并不知晓女孩的种种心思,他倚在窗边轻轻的松了口气,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很轻微的痛。
浣言不经意的低头一瞥,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指甲抠破皮,甚至还出现了几点猩红。
浣言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后,便把手又放在淡蓝色的窗帘上,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窗帘拉开,看看那个女孩还在不在那里。
等浣言终于说服自己,偷偷掀开一角窗帘往外看去时,却遗憾的发现女孩已经不在了。
浣言攥着窗帘的手有些失落的松开,柔软的布料从指间滑落。浣言抿了抿唇,好几次唇瓣翕动,却又很快紧紧闭上。
黄昏透过窗帘,洒了一些余晖在他浓密的眉睫上,苍白的脸上似乎还爬上了几缕红霞。
良久,太阳缓缓落下山头。在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道空灵清澈,犹如冰雪相撞的,颤着声线少年音,在一遍遍的低喃:“阿…晚,阿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