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怪的不是红绿灯
不是时机
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

高中的时候我很喜欢班上一个男生,他的长相也就一般般好看,离着小说里刘海飘逸身高修长的花美男还有十万八千里。但说话的声音格外好听,尤其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每一个字里洋溢的都是少年的自信和笃定。
为了能离他近一点,每次考试前我都会拼命复习,只要考进前十,月末换座位的时候我就拥有先进教室挑选座位的权利。我向来都是直直的走向倒数第二排靠墙的角落里,因为我知道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学习,他那一米八的大高个子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最后一排这里。
我小小的个子被一群高个子围起来,就在倒数几排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盆地。如果不是我成绩一直都不错,恐怕班主任早就发现我图谋不轨居心叵测了。
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啊,真的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表,但从来都不敢轻易给对方知道。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对他好,于是就努力对每一个人都好。
我把作业借给大家抄,主动帮他们解超难的函数题,但只有和他说话开玩笑的时候,我才会真的体会到什么是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英语不好,快高考的时候,我和他打赌每天都要提前半小时来教室背单词,如果谁迟到了就负责给对方接一天的水。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迟到,后来我们就常常同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然后相视一笑。那段时光,是我青春岁月里最宝贵的时刻了,清晨的校园静谧又美好,空荡荡的教室里一前一后坐着两个年轻的身影,单纯又美好。
其实我有想过无数次和他表白,但只要想到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就立马退缩了,脑海里的我喜欢你便变成了再等一等吧,等我可以扎起来马尾,等我再长高五厘米,等我数学考到110分,等到毕业,等到念了大学,等到最后我的中学时代说结束就结束,谢师宴说来就来了。
再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换下了笨拙的校服,欢聚在一起高举着酒杯,仿佛一夜之间我们就长成了大人。我笑哈哈的接过眼前一杯又一杯的酒,余光里却都是他的身影。他安静地坐在班主任身边,班主任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醉了,眼神恍惚的看到班主任在朝我招手,我便晃晃悠悠的过去,一巴掌拍在班主任肩上问他干啥。好像从高考结束那一刻开始,班主任就不再是班主任了,他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我这么放肆的行为,他居然也好到没有发脾气。
班主任接过我手里的酒杯,问我有没有什么话要对陈璨说。我想我一定是喝太多了,要不然怎么脸会这么烫,烫到心脏都跟着扑通扑通的跳跃着。
陈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真想醉倒在他眼睛里。我张着嘴巴呆了很久,然后转过去看着班主任笑嘻嘻的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陈璨有话给你说。”
此刻天旋地转,不要说,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尽管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我已经能预感都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太愉快的事情,陈璨失落的看着我,我的心卡在了嗓眼上,喘不过气来。
“我要出国了”陈璨说完,我昏天黑地的吐了。
我的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在冥冥之中被判了死刑。忘记那天我是怎么回家的了,但后来看大合影上我那丑兮兮的样子,一定是哭惨了。
大学毕业后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回学校看班主任,他说其实当年他早就看出来我喜欢陈璨了,那么小的一个个子天天跟着那个大个头来回跑,不是喜欢是什么?谁还没有年轻过,那点心思是瞒不住的。
那时候的我已经释然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问了他,那你觉得陈璨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把我的手轻轻握在手里,什么也没说,我就都明白了。陈璨是喜欢过我的,但他和我一样的不确定,两个人谁也不敢先向前迈出一步,便只好永远都停留在了原地。但感情里的停留便是渐行渐远。
现在想来那些时光也过去六年了,这六年里我爱过别人,也为别人流过眼泪。但没有哪一个会像他一样被我静悄悄的放在心里最不容触及的地方,轻易不敢碰,因为瓶子里装的都是遗憾,所以碰一下就会堵在心口失落很久。

大学毕业后也被家里安排着相亲过几次,但总是觉得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还差一点,到底差的是哪一点,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是身高和一米八差了一厘米,也许是差了一分少年的自信和笃定。
朋友总喜欢说我,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如果你想要他给你答案,那么首先你要告诉他题目是什么。
就像《请回答1988》里说的“缘分还有时机,不是自动找上门的偶然,是带着恳切的盼望做出的无数选择,创造的奇迹般的瞬间,毫不迟疑的放弃和当机立断弄出了时机,搞怪的不是红绿灯,不是时机,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
所以,不要等到三十岁的时候才想要找回自己二十岁那年喜欢的人,而是喜欢的那一刻就要和他在一起。
(本文首发公众号:17seven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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