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敖的《上山.上山.爱》

这两天闲来无事，找出李敖的的精品集来看。据某人说，哪怕我就是看本哲学书都会特意挑出有关男女情爱的章节来看……看李敖的《上山.上山.爱》的初衷亦如此。

1984年连载这本小说时，被台湾当局下了查禁令，罪名是“蓄意为匪宣传、污蔑政府、侮辱壮烈殉国先烈、扭曲事实、挑拨政府与人民情感、严重淆乱视听，足以影响民心士气”。而后历经17年，在李敖66大寿时，这部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终于问世。

李敖本人为此书做的序是十四个字：“清者阅之以成圣，浊者见之以为淫。”清浊之分，关键何在呢？《查泰来夫人的情人》的作者劳伦斯有篇论文叫“色情与淫秽”，对淫与非淫，反复陈词，反而语焉不详。事实上，真正的判别方法，乃在读者能不能接受小说影响，从而激浊扬清，这就在于小说内容有没有这一功力。李敖宣称“此书涉及的重要题材上百个，发人深省的深度和幅度如此之丰富，可谓前无古人，至于后来有没有来者，要看我何时死了而定。——我就是我的来者……读此书后还怪我大言者，非人也！”闻听此言，除了赞叹他的惊世骇俗的坦诚和狂妄之外，更欲一睹为快了。

《上山.上山.爱》书名很怪，原因是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后各有一位女主角“上山”。“上山”、“上山”，分属两个人。两个人的二十岁生日那天，都在同一座山、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前后虽有三十年的间隔，但两人并不陌生，因为她们是母女；但有很陌生，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母亲生产时羊水栓塞昏迷死亡，在人间，女儿接替了母亲，跟母亲当年的情人，躺在一起。她全然不知，冥冥之中，她接替了生命，也接替了爱情。当年的情人也在最后才知道，事隔三十年，原来她们是母女，他不愿说出真相，为了生者和死者，他只好把一切长捐心底。小说结束在乱伦的悬疑里，没人知道最后的故事……

由于此书里有不少精致的床上镜头、浴缸镜头和雨中镜头，被人痛恨的“赤化分子”李敖，这回终于有机会被归为“黄色小说”的作家群了。把李敖如此定位，未免太小看他的危险性了。

事实上，如果硬要假以颜色，此书毋宁是一部“黄色其外，红色其中”的小说。红色象征“性”的激越和“思想”的激越，他的最大特色就在于把“形而上”和“形而下”合二为一。“易经”上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向来“黄色小说”只是形而下的器官交合而已，不足以语形而上的大道，《上山.上山.爱》却以奇情奇文，颠倒阴阳，笑傲“易经”，成其不朽。此书虽未情爱秘笈、男女圣经，但是功夫深处，却是“思想挂帅”的智者、强者文学，不想再看娘娘腔文学作品的读者，何妨一读此书，大开眼界也。

以上相关评论，节选自李敖为此书写的“尾声”。读毕，我这“浊者”眼内的男欢女爱、缠绵悱恻场面渐渐幻化成李敖的文字、文字……这一剂来自李敖灵魂深处的毒药，会让你毒性发作之后，看山，还是山，看山，已不再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