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耕社会里,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西周就有明文规定不得随便屠宰耕牛,明朝保护耕牛更胜一筹,官府对耕牛进行上薄登记,母牛生犊,老牛病死都要在册,宰杀后牛皮牛角得上缴官府作为军队战略物质储备,违令者除坐监还得请屁股吃顿刑杖。
农村稍有点知识的人每年开春会买本通天通地的通书,翻开首页便知道今年年程好坏,看那四句诗和耕牛图是否雨水充沛,六畜兴旺,五谷利弊;通书画中那头牛能告诉今年农耕生产的一切。
二月二龙抬头,告诉人们一年播种季节到了,准备开始生产。南方耕牛吃的是草挤不出牛奶;满周岁后两边牵住,一人撑犁学耕田,棍棒下面出牛才。丑代表地支中十二生肖的牛,丑是老实憨厚的代名词,言过呈善各人理解不一。
犁是犁架上犁田的犁刀,呈Ⅴ字形;铧单指犁刀上的泥巴掌,泛指铺滚,泥船,泥耙。
牛犁田架式是种固定装束,牛箅笼子套嘴上不让犁田时啃草,鼻子穿鼻环从左牵根绳直到犁田人手里,牛木枷套(牛轭套)的肩上,牛枷两端留凹扎牵枷绳,枷前绳套脖子上固定牛枷位置,牛尾后横担与牛宽并行,东江湖山里人把横担叫“徕牯锄”,两端留凹牵枷绳,两根绳绩在犁架鼻端的铁环上,犁架长似大象鼻,中间竖木柱至托犁板,尾端隼入把手前斜柱中,把手与犁板连接,犁刀头镶入托犁板前,铧套犁头上贴在竖木柱和托犁板之间固定。
生产队犁田最繁忙的日子属双抢,割完稻谷,田里禾茬根缠绕着泥巴,田呈半干湿状态,边灌水边犁,时间省耗长,蛮力消耗重,休息时专门找些嫩草补充体力。犁田把正犁架,泥巴靠铧向一边倒,形成道道沟壑;犁换泥耙耙,换铺滚滚,换泥船拖平整再插田。
小学时在黄草大桥上观看了黄牛学耕田的一幕,附近没门不用门票,放早自习回家,大桥边围了很多同学,大桥下油榨坊靠江边那坵上好水田,亩级约七八分大小,田泥一片狼藉,犁得深浅不一,犁过和没犁的辙交错相连,三条汉子围着条刚长成的牛牯在单独培训;牛长得健壮,四肢发达,腱子肉突出有力,牛头刚露犄角不长,尾巴毛清秀修长,整体轮廓分明,水色鲜艳,一眼看上去彪悍凶猛那种;两条汉子左右夹持,一人掌犁架,连“吼”几声,竹枝在背上抽打,黄牛尾巴左右甩动,脚却一动不动,左右两人猛骂,用掌拍前腿,牛实在受不了那份虐待,愤起前蹄如马站立,前蹄刚落地,后蹄双双打拐子(方言:尥蹶子),整个身体呈波浪形,双前后脚用力蹬,蹦起蒙古跳(当地对蒙古舞的别称)向前,三人把持不住,前面两人还跟着走了两下,后面撑犁那人犁架脱手拖在泥水中,三人连牵鼻绳都没拉住,任黄牛在田中跳完一曲,才缓缓停下,整得三人垂头丧气,劳疲息哈。追上重复先前那一幕,桥上同学笑得学牛哞哞叫。
牛身上长一种芝麻大的狗虱子,叮咬在牛腹部皮囊上,狗虱子吸血后芝麻变成朱豇豆大,看上去瘆得慌;双抢耳聋不听话被牛主人抽的皮开肉绽,牛蠓虫比绿头苍蝇还大,总选在牛痛处揭伤疤,使牛老不舒服,尾巴甩的到的地方还可以赶牛蠓虫,尾甩不到耳拓不到只能忍气吞声,乌青鸟有时来帮牛赶赶牛蠓虫,让牛爽那么一会。
大伯个头高大,犁田是老把式,常常守在田边看他犁田,那已经是多少年的事了;家乡的田亩小,来回犁田,费时费力,稍大坵的田从四周转向中间犁;“吼”,牛开始运作,“吁…”,牛停住步伐,中途大部靠牵鼻绳指挥,竹枝提醒,大声喊“豺狗咬地;尨族背地;喂老虎地。”,牛是否能听懂?肯定听不懂!要不然牛还会不紧不慢,低头一步步往前拉犁呢。
犁田的牛有种人工替代的架子叫田力架,田犁架,犁架子等叫法,前拖后推的一根不用扶手的专业棍,力道完成靠肩膀发出,动作不连惯流畅,北方人缺牛常用于耕地,东江湖山里曾出现在东乡偏避小山村,犁田时用,大多数用于耕沙土或熟土。
农业大国,天下粮仓;犁走过几千年历史,最早的石犁被铜犁取代,铜犁被铸生铁犁替代,现今的机器化不知能传多少代;农村改革使更多人买粮吃,亟待解决这些问题,前路漫漫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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