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童年里总是有那么多好玩的,我们去朔县的七里河边抓蝌蚪、捞田螺、挖甘草,或者找一块平整些的地方打弹珠、跳飞机格、丢沙包,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那么小伙伴们互相之间就是最好的玩具,捉迷藏、打雪仗、抓天牛等等也是玩得不亦乐乎。现在想想,这些快乐真是来的简单而纯粹,令人怀念,令人神往。
爷爷奶奶没搬家以前,我的四舅爷家离我奶奶家很近,四舅爷的小儿子与我堂哥同龄,只比我大半岁,我们三个一有机会一定会凑到一起,把能玩的玩个遍。而我们三个玩得最多的就要数玻璃球了,一毛钱就能买四个小的或者是一个大的,大多数的玻璃球都是透明的,里面是一瓣带颜色图案,黄的,红的,绿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不要小看这些玻璃球,在我们小时候,玻璃球的数量代表着一个男孩的荣耀,走在路上,玻璃球在口袋里面碰撞,哗哗作响,最是风光不过。
为了得到更多的玻璃球,我们就想出各种各样的玩法来,互相较量,一种老虎洞的玩法是我们最喜欢的,在地上直线挖出三个小洞,每个人轮着把自己的玻璃球打进去,谁先进完谁就赢走别人的玻璃球。奶奶家院子里的地上都用砖头硬化过了,所以不适合玩这个,我们三个总是到马路另一边的田地里去玩。
在一个冬日里的周末,我们三个玩玻璃球玩得实在太开心,以至于玩到天都黑了。这条小路上没有路灯,我们三个什么都看不见了,为了继续玩,我们三个点起了一堆火。玩到最后,我们三个却已经饿得不行了,还但是却还没到饭点,表叔突然说,要不然我们烤山药蛋吃吧。光是听见烤山药蛋三个字,我们三个已经在不停咽口水了,要知道,曾经中国有一个文学流派中大多数人是山西人,这个流派叫做山药蛋派,可见我们山西人和山药蛋的渊源有多深。
依旧是偷偷摸摸地,我们从奶奶家的厨房里偷出了三个山药蛋,堂哥和表叔都很照顾我,让我先选拿哪个,我毫不犹豫选了最大的那个,堂哥选了不大不小的一个,而表叔选了最小的一个。我们把山药蛋扔进火堆里,然后不断用树枝拨弄着,在噼里啪啦的火堆里面,看着山药蛋的外皮逐渐变得焦黄。我们三个很少玩火,毕竟,玩火是会尿炕的,更别说烧山药了,事实上,那次就是我们三个第一次烧山药蛋吃。天太黑了,我们能找到的柴火很快就烧完了,而且当时我们还小,缺少耐心,火光变小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从火堆中掏出了那个属于我的大山药蛋子,说实在的,我怕我哥和表叔反悔。山药蛋很烫手,我一边吹着气,一边把山药蛋在两个手之间来回倒腾,等山药蛋没那么烫了,我赶紧拨开山药皮,然后一口就咬了上去。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真是汁水四溅,爽脆无比啊,可惜这是山药蛋,不是苹果。我的山药蛋子完全没熟,满嘴都是生土豆的那种涩味,我堂哥也没比我强多少,他那个仅仅是外面一圈熟了,里面一样也是爽脆多汁。而表叔的山药蛋实在太小了,外面都被烧焦了,完全成了黑炭一样,黑不溜秋,毫无卖相,他啥也没说,只是淡定地掰开了他的山药蛋。冬日的晚上,烤好的山药瓤冒出热腾腾的白汽,香气四溢,我和我哥咽着口水,睁着大眼睛,一起忽闪忽闪地看着表叔,当然还有他手里的山药蛋。表叔笑着把山药蛋分成小小的三份,除了烧焦的外皮,每份也就够两三口罢了,趁着热气,我香香地吃了一口。
很多年后,我到过了很多地方,也结识了很多的人,当然也吃到过各色各样的山珍海味,使我映象深刻的有阳澄湖的大闸蟹,有内蒙鲜嫩的烤羊肉,有苏州的奥灶面,还有德克萨斯那烤的酥烂的烤肉,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种美味可以和那一口烤山药蛋相比,我依然记得那种幸福满足的感觉,有若实质,借由着热乎乎的山药,吃到嘴里面,咽到肚子里,然后流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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