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沙丘阴谋篡位夺权 内斗不息腰斩李斯
话说,始皇出游,至平原津而病,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后病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书已封,秘留中车府令赵高符玺事所,未授使者。始皇途经沙丘平台而崩,时值三十八年七月丙寅。
丞相斯与中车府令高相与谋曰,“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宜秘而不发。”遂置辒辌车一辆,棺椁载之于内,令百官奏事如故,宦者上食于辒辌车中。知者唯独子胡亥、赵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而已。
高阴示公子胡亥屏去左右,展密留玺书与之观,曰:“上崩,独赐长子书,立君之意,明矣。方今天下之权,存亡安危,惟子与高及丞相耳。愿子早图!”胡亥沉默良久,乃言:“为人子者,大行未发,丧礼未终,阴私肥己,是为不孝;不奉父诏,擅行篡逆,是为不忠;废兄立弟,谋权夺位,是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谓大逆之道。逆德之事,吾敢为之行乎?”
高曰:“不然。臣人与见臣与人,制人与见制于人,岂可同日道哉?今事急,狐疑犹豫,后必有悔。断而敢行,鬼神避之。时乎时乎,间不及谋!赢粮跃马,唯恐后时!”亥默然,半响乃叹曰:“方今之事,奈之若何?”高曰:“欲成事者,必与丞相谋。”胡亥然之。
高乃谓丞相斯曰:“上未立储君而崩,定太子在君候与高之口耳。今事将如何?”斯斥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高笑曰:“君候不早断,安危难测。”斯曰:“何也?”高曰:“皇帝二十馀子,唯长子扶苏与蒙恬领兵在外。按秦之法度,长子应继君位,此所理然。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候自料能孰于蒙恬?功高孰于蒙恬?谋远不失孰于蒙恬?无怨于天下孰于蒙恬?长子旧而信之孰于蒙恬?”斯曰:“固不如也,奈何?”高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难测,祸福不定,惟制命耳。蒙恬为丞相,君候制于人下,终不免祸事,明矣。今释此而不从,祸及子孙,悔之晚矣。”斯低首不语。高乃言曰:“君听臣之计,即长有封侯,世世称孤,必有乔松之寿,孔、墨之智。因祸为福,君何处焉?”良久,斯乃仰天而叹,垂泪太息曰:“嗟乎!事已自此,非吾所愿,惟命是耳!”
于是,诈受始皇诏,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长子扶苏曰:“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馀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使者至,定罪,赐扶苏、蒙恬以死。
使者还报,胡亥、斯、高大喜。至咸阳,发丧,太子立为二世皇帝。以赵高为郎中令,常侍中用事。
二世与高相谋,恐诸公子及蒙氏旧臣为乱,以刑罪治之,杀大臣蒙毅等,公子十二人及十公主,财物入于县官,相连坐者更不可胜数。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宫廷之中,众心惴惴,人人自危。二世又增徭役赋税,复作阿房宮,民怨日深,遂有叛心矣。
二世元年七月,戍卒陈胜等反故荆地,号“张楚”。二世惊,与大臣下议,李斯曰:“关东群盗四起,皆因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宮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吾欲造千乘之驾,万乘之属,充吾号名。先帝内兼诸侯,外攘四夷,安定天下,功业大矣。先帝作宫室阿房以明得意,此为尊主重王之道也。朕绪功业,有何不可?今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毋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遂命案治李斯罪,囚之于狱。
赵高遂进二世言曰:“夫沙丘之谋,斯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不与之裂地而王,斯早有怨心矣。若以昔日丑事相要,恐有损于陛下声望。且高听闻人言,斯子为三川守,与楚盗陈胜有书信往来,盗过三川,以故城守不肯击。此叛心明矣。今若不治斯罪,待其内外相勾连,恐他日必为所害。”二世允。诏曰:“其以李斯属郎中令。”
斯自知必死,于囹圄之中,仰天而叹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为计哉!二世之乱必矣,日者夷其兄弟而自立也,擅杀大臣,独贵贱人,赋敛天下,作为阿房之宮。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而心尚未窹也,而以赵高为佐,吾必见寇至咸阳,麋鹿游于朝也。”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就之腰斩于咸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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