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的车子很快进了代邸,群臣也一起随从而来。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大将军陈武、御史大夫张苍、宗正刘郢客、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典客刘揭等八名谋划和发动政变的骨干人物到刘恒面前礼拜,并宣读了他们联名给刘恒的上表。(“表”是中国古代向帝王上书陈情言事的一种特殊文体)。表中说:现在的小皇帝刘弘等人都不是惠帝的儿子,非刘氏之后,没有奉祀宗庙的资格。又说:他们征求了高皇帝刘邦的大嫂、二嫂、同曾祖的弟兄琅琊王刘泽,以及其他宗室、列侯、奉禄二千石的官吏们的意见,认为刘恒应当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请他即天子位。这道上表中集中了刘氏宗族和上层官吏的意见,而且把宗亲放在首位,这是宗法制度下的规矩,即符合刘恒的意愿,也合于他的利益。但在刘氏宗亲中有一个人的态度没有讲到,这使刘恒不放心。
这个人就是楚元王刘交,刘交是刘邦的同父异母弟,是刘恒的叔父,他的态度既可影响一部分宗族,也可影响一部分官吏,万一他提出异议,朝臣如何对待?刘恒在答词中冠冕堂皇地把这个问题端了出来,使群臣对此不能不表示一个明确态度,也使自己立于主动地位。他说:“奉高帝宗庙,是大事。我不材,与此不相称。希望请楚王考虑一个更合适的人,我不敢担当。”结果是“群臣皆伏,固请。”这表明即使刘交有异议,群臣的意见不会受到影响。半推半就,把文章做足,既是一种谦让的姿态,也是中国传统礼节的特点。于是刘恒就先面向以宾主礼说了三遍“不敢当”,然后又面向南,以君主礼说了两遍“不敢当”。既然用起了君臣礼,那就是已经当起来了,口里的“不敢当”已属纯粹客套,其作用是让群臣进一步“固请”。群臣当然也需再说一阵子劝进的话,以示意既诚且坚。丞相陈平等皆说:“臣等衷心认为,大王继承高皇帝大统,最为相称,天下诸侯万民都认为是天经地义,臣等为宗庙社稷考虑,不敢怠慢,希望大王能俯顺臣等请求。臣谨奉天子玉玺符节再拜呈上。”刘恒说:“既然宗室、将相、王侯认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我也就不再推辞了。”于是即天子位。群臣依次排列,侍奉两旁。
当了天子就不能再住藩邸,而应住进未央宫。清除未央宫这差事,是被认为既重要又荣耀的事儿,这事儿让太仆灌婴、东牟侯刘兴居去做了。刘兴居与灌婴滕公从旁门儿进了未央宫,对小皇帝刘弘说:“足下不是刘氏后代,不该当皇帝。”又挥令左右的卫士放下兵器离开。会看眼色的卫士就丢下兵器走了。有几个却要忠于职守,既不肯离开,也不放下兵器。直到宦者令(太监头头)对他们下了命令,才扔下兵器离开。滕公让小皇帝上了一辆轻便车子出了未央宫。小皇帝好像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问:“要让我到哪儿去呢?”滕公说:“到你住的地方去。”小皇帝被带到了少府(管理皇帝私人生活所需的官府)。然后刘兴居与滕公引导天子法驾到代邸去迎接皇帝刘恒。法驾的规格是, 由内史、执金吾、长安令在前引路,侍中陪同坐车,随从车36辆。晚间,法驾行至端门(未央宫前殿正南门),十多个手持兵器的谒者(掌管引见、内外通报的官职)上前挡住去路,说:“天子在里面,足下是干什么的,要到里面去?”好象他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周勃前往解散了这帮人,新皇帝才进了未央宫。
当晚,刘恒就任命宋昌为卫将军,统领守卫驻守长安的南君和北君。这两支军队直接控制长安,自刘邦死后,分别有吕后的两个娘家侄子吕产和吕禄掌握。命张武为郎中令,负责守卫宫殿门户,统领直接为皇帝服务的各种官员。这两项任命可以保障他在长安的基本安全。任命完毕以后,他又回到了前殿坐下,对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下达了第一道诏书,要他们发布皇帝即位的公告,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按当时法律,不得聚众饮酒。三人无故群饮,罚金四两。这次提高公民地位,并以百户为单位,发给若干酒肉,使之欢喜,并可在五天内聚集饮食喝酒。总之,要在帝国范围内,为皇帝的即位营造一种大喜大庆的气氛。与此同时,吕氏所立的小皇帝,梁王、淮阳王、常山王分别在各自的住所由有关人员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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